市場裏面比外面看着大多了。

    除了小小的門店,另一側是一片更大的庫房。

    庫房周圍不止人多,車也多,還有上稱的,搬東西的……寬敞的路上全都是人和車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誤入倉庫羣裏,很快就被人推擠出來。

    嚴青梔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,她在後世已經開始網購了,雖然網購收貨週期長,但確實對懶人和想要找些奇貨的人來說,是個方便至極的選擇。

    可惜那些跟兩人都沒多大關係了。

    這樣的事情說不定以後還會發生。

    嚴青梔扯着自己弟弟,揹着筐在行人之間穿行,有是打聽又是詢問,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需要的店鋪。

    撩開厚重的門簾,邁過了高高的門檻,兩人進入店鋪之中。

    這裏地面鋪的是臨城白石,顯得屋裏大不說,還亮堂。

    高高的櫃檯擺在那裏,後面的貨架上擺了不少的東西,兩人進門的時候,一個身量不高,但有些壯碩,長相憨厚的老闆正在那噼裏啪啦的算賬,還有一個年輕婦人,穿着藍底碎花的棉袍,外面套了個粗布圍裙,正在那裏招呼客人。

    兩人一見進門的是兩個孩子,不免都有些輕視。

    換做靦腆的人,還未必好開口,但姐弟倆沒長那個神經,再加上正趕時間,直接開門見山,說兩人準備做貨郎生意的,帶了足夠的銀錢過來上貨,要看看這裏的東西。

    那年輕的婦人沒有空出手來,不過那算賬的老闆倒是打量了兩人一翻,詢問他們想要買些什麼。

    這裏的規矩不小,昨天嚴青梔也聽衆人說了很多,注意着沒犯忌諱,因此也沒有引起老闆的不適和懷疑。

    小小年紀的貨郎老闆也見過,雖然大多扣扣索索,沒有魄力,但他是個買賣人,只管做買賣就行,一文錢也是錢,沒道理往門外推!

    而且,這幾句話的功夫,他也聽出對方說話條理分明,也願意跟着多說了幾句。

    這裏的牙刷牙粉一般都是南面運來的,質量不同價位自然也不同,姐弟二人裝作新晉貨郎的樣子,挑挑選選,越挑越覺得需要的多。

    牙刷牙粉就不用說了,不管別人用不用這些東西,兩人肯定是要用的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尺寸的豬毛板刷,手把刷,各種刷子等等,這都是以後肯定要用的,自然要買上一些。

    再有就是香胰肥皂,也要買上不少,老闆還跟兩人推薦了皁角粉和香粉……

    這裏賣的都是這些方面的,他們兩人都很感興趣,連買帶打聽,兩刻鐘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。

    不過雖然買的東西多,但姐弟倆也不是目下無塵的人,殺價殺的也是極狠,讓人有賺頭不難受,自己還剩下來不少的錢,看起來到真是有幾分商人的精明。

    等從店裏出來,嚴青梔的筐裏已經滿滿當當。

    鋪面的老闆親自送了兩人出來,憨厚的臉上還帶着笑容,不過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視。

    嚴青梔以前寒暑假的時候也在別人的店裏打過零工,作爲銷售來講,有些話真是一聽見就讓人惱火,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,就算是講價,她也是幾句試探知道對方的底價,方纔有來有往的給對方報了個合理的價格,而不是張嘴就往人心窩子上戳。

    正是因此,雙方之間都很滿意,畢竟不是什麼大買賣,還談不上心理上的互相壓制,你好我好和氣生財嗎!

    從這裏出來,兩人又立馬去了下一個地方。

    他們準備買些鹽糖。

    原本準備買的時候沒想那麼多,可真到了地方,兩人又是一陣頭大。

    這裏不管是鹽還是糖,種類都多到了嚴青梔一個很難想象的程度。

    像是鹽,就分爲粗鹽,細鹽,粒鹽,井鹽,海鹽等等幾大類,來自不同的地方和工藝更是分的詳細。

    有的鹽瑩白如雪,有的卻雜色很重,但無一例外的,全都貴的要死。

    即便是最便宜的粗鹽,也要六文一斤,而且,還是五十斤起售。

    細鹽價格翻了一倍,十二文一斤。

    井鹽的價格最貴,其中一種,竟然達到了三百文一斤。

    這裏都是官鹽,買賣都要出票,好在嚴青梔身上帶着戶籍,那人登記的時候一看是個女孩兒,還多瞧了幾眼。

    不過按照制度也沒說姑娘不能來買鹽,敲過了以後就按照手續給她辦好,出鹽過秤,一套完事兒。

    兩人沒有猶豫,果斷買了五十斤細鹽,輕的東西放到了嚴青竹的揹簍中,鹽則有嚴青梔自己揹着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這兩天跑的還是怎麼說,五十斤鹽愣是被她背了起來,把周圍的看客都驚得不行。

    反倒是嚴青梔自己,沒覺得有什麼不適,可能是這兩天喫得飽,她的力氣又見長了不少。

    說起來,嚴青梔自己也覺得奇怪,好像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以後,她的力氣似乎每天都在變化,詢問嚴青竹對方也有這種感覺,只是之前兩人沒有細細體會,反倒是這兩天買了不少東西,才察覺出來。

    兩人離開了鹽鋪,又去了糖果鋪子。

    一見兩人揹着這麼多東西,老闆便猜測這兩個孩子是貨郎!明白對方擁有足夠的購買力,也就沒有因此輕慢。

    糖果的種類很多,基本彙集了大趙各地的糖果品種,飴糖,酥糖,竈糖,果糖……都用彩色的油紙包着,看着很有吸引力。

    換成別的小孩子進來,或多或少都會被其吸引,但兩人到底來自後世,見過的包裝比這個多了去了,相當淡定。

    她一樣選了一些糖果子,又買了些白糖紅糖冰糖和蜂蜜。

    其中紅糖她買的最多,但蜂蜜卻是最貴的。

    從糖果鋪子出來,她的筐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看來得搞個車!”

    嚴青梔垂頭喪氣,空間什麼的,果然還是太小了。

    兩人還沒有準備米糧食物,布匹行李,這樣看來,一輛車還是真是不可或缺的。

    市場之中便有賣車的地方,兩人一路打聽很快就找到了,這裏的車都是平板車,獨輪,是給市場裏的商戶推貨送貨用的。

    市場裏的力工不少,但貨物的運送有時候並不是光靠人力就可以的,手推車還是相當有市場的。

    嚴青梔選了一個料子不錯的手推車,又花去了五百文。

    讓老闆搭了兩條綁貨用的片帶,兩人這纔去買了米麪糧油山貨乾菜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還有各種的調料,她也都買了一些,這些調料想要找齊並不容易,遇上了嚴青梔也不願意錯過。

    尤其是生薑,這樣的氣候,趕路的時候要是能喝上一碗薑湯,那可真是件美事兒,還能預防風寒。兩人多準備一些,總是沒錯的!

    路過雜貨鋪的時候,除了鍋碗瓢盆,嚴青梔還意外的買到了幾把尺,一把直尺,一把角尺,還有一把直角尺。

    尺子都是木頭的,刻度十分清晰,打磨過,還刷了桐油,尺寸竟然與後世的尺子大差不差,除了前朝的文字尺寸,還有後世的毫米釐米分米等的刻度,着實讓姐弟二人大爲震驚。

    震驚之後,他們便將心中所思的念頭暫且壓下,不管原因是什麼,眼下安頓下來纔是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看當下的情況,這裏的人對於這種尺子已經習以爲常,說明這不是近幾年才興起的東西。

    要是真有個穿越前輩給大趙普及了這麼多的東西,兩人也算是吃了一波對方的紅利了!

    再回到大車店的時候,手推車已經變成了拉車,嚴青梔在前面拉着,嚴青竹在身後推。

    把東西放好,留下了嚴青竹在屋裏歸置,嚴青梔又去了城外。

    之前匆匆而過,兩人也沒有在草寮停留,那時天色以暗,看的也不甚清楚。

    如今天色還通亮,嚴青梔這纔有機會看清了草寮的原貌。

    這裏的草寮多的一眼都看不到頭,搭建的位置跟城門口有一段距離,一大片在那裏,佔地面積不小。

    這些草寮承重全靠樑柱,房頂上鋪着茅草,也沒有牆壁,四周都圍着草繩,上面抹了泥,除了防風還能防火。

    草寮裏面不讓做飯也不允許生火,自然就沒有煙囪,取暖依靠的是一個大通鋪的火炕,做飯生火的位置的都在外面,幾乎人家輪流用一個大竈,周圍還都放置了水缸和雪堆,方便防火。

    而且入夜以後,朝廷還有兵役巡邏,雖然着火是常有的事,但很少引起規模,基本都是兩盆水上去就滅了的火勢。

    嚴青梔一路走着一路打量着周圍的情況,很快就找到了登記的地方,那裏還排着不少人。

    這次的登記沒什麼截止日期這一說,直到臨行前核實登記的都不算晚。

    而且這次的情況特殊,以後能不能再遇上也不一定,朝廷下了這麼大的力度,當然是想帶過去的人越多越好。

    雖然提前截止方便統籌,但眼下的時代,有時候最缺的就是時間,但有時候恰恰相反。

    這一路可能走上兩三個月都不算長,如此多的時間,統籌和調配物資放在後面,也未嘗不可。

    嚴青梔前面排了幾個人,都拿着戶籍在登記,隊伍前進的速度很快,不一會兒就到了她。

    審覈的文書一臉懵逼,雖然眼前這個小孩子哪裏都符合去巢郡的標準,可這孩子看起來,也太小了吧!?

    “言青枝?十歲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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