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掙開文母的手,噔噔噔跑到文雅旁邊抱住她和文父的腿,“媽媽,安安也要抱抱。”
文雅努力逼退眼角的淚意,扯開一個微笑,退出文父的懷抱,把安安抱了起來。
“安安,叫外公。”
安安這時候知道害羞了,也不吭聲,把頭藏在文雅懷裏,悄悄用一隻眼睛歪着頭打量着文父,還以爲自己藏得很好。
在安安打量文父的同時,文父也在注視着安安。
他對這個孩子的觀感不比文雅簡單多少。他知道這是他女兒的血脈,是他的親外孫,讓他本能的想要親近。
但他不該在那時候來的。
未婚先孕、退學待產、脫離學校、脫離社會,文雅的一手好牌因爲一念之差打了個稀裏糊塗。
但看到他和文雅如出一轍的眉眼,清澈的眼神,文父也稍稍有了些安慰。
他努力拉起一個笑容,可他長期板着臉,臉部肌肉有些僵硬,此時的笑看上去更加古怪。
安安癟癟嘴,把頭伸出來,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:“外公。”,說完,又把頭縮了回去。
文母見狀走過來,推推文父,“去去去,瞧你把孩子嚇得。”說着,她嗔了文父一眼。
文父臉上的笑意徹底僵了,鬧不明白他怎麼了,怎麼就嚇着孩子了。
今天文雅母子回家,晚上文母做了一大桌子菜給她們接風洗塵。
雖然安安一開始不太喜歡這個古板的外公,但一下午他看着文父那一書房的藏書,佩服地五體投地。
外公他太厲害啦!他現在還只會看圖畫書!這些書裏都沒有圖片,好難看啊,外公竟然還看,太厲害啦!
文父一直都是食不言寢不語,可這幾年被傷着了,想了許多,對於這些規矩也就沒有那麼看重了。
小安安的小嘴在喫飯時一直叭叭叭叭的,想管也管不了。
文父也趁機問了一下文雅的打算。
“我的打算?”文雅沉思了一下,猶疑道,“開學我想住校,那樣可能會方便一些。”
說完,她看向文父文母,徵求他們的意見。
文母的筷子停了下來,臉上劃過一抹急色,蹙起眉欲言又止,她張張口,說出來的話蒼白無力,“這纔剛回來……”
文父沒有急着表態,沉吟了一會兒。
雖然他們這的家屬院離校區也不遠,但住校的話確實更方便。如果文雅真的想順利拿到學位證的話,開學之後的課程肯定非常繁重,對她來說肯定越方便越好。
他決定尊重文雅的意願。
但他還是提點了一句,“這次可不能再做那檔子丟臉的事了。”
文雅對於文父說的事心知肚明,倒是文母反應激烈,完全拋開了自己溫婉賢淑的形象,一筷子敲在了文父胳膊上,還罕見地瞪起了眼,“你說什麼呢?什麼叫丟臉的事?丟你的臉了嗎?”
說完,她不等文父反應,又不解氣地抽了他一筷子,憤憤地起身去廚房換筷子了。
文雅本來是想點頭答應的,見狀也沒了聲,縮頭裝鴕鳥繼續喫自己的飯,還不忘幫安安夾菜。
安安本來以爲外公好厲害的,都能看那麼多沒有圖畫的書,但現在看來原來是外婆最厲害。
一時之間,他看外婆的眼神都不一樣了,他以後一定要成爲和外婆一樣超厲害的人。
文雅住校這件事雖然沒有說完,但也就這麼定了下來。
等文母回來後,安安又對着她叭叭起來,一直在說“外婆好厲害”。
文父大感臉面無光,全程黑着臉梗着脖子喫完了這頓飯。
那邊康康家也要喫飯。
康康坐在飯桌旁,苦大仇深地盯着安安給的那張照片看。
今天康康的小舅舅雲岫也在,被他媽給掃地出門了,來姐姐家借住。
雲晴做好飯看見雲岫還在屋裏玩電腦就來氣,扯着嗓子數落他,“你瞧瞧你見天的就知道擺弄電腦,就不能給康康做個好榜樣嗎?你要再這樣,別說咱媽把你趕出來,我一會也讓你無家可歸!”
雲岫聽到他姐的話就頭疼,把在寫的代碼保存好,關上機就從物理竄到雲晴後面,給她捏肩。
小心哄道:“姐,消消氣消消氣,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啊,別跟我一般見識啊。等我把咱媽哄好,我立馬就滾回去,絕不拖延一秒!”
說着,他舉起三根手指發誓,卻只換來他姐一個白眼。
大娘開口勸道,“算了算了,不就玩會兒電腦嘛,小孩子哪有幾個不貪玩的,再說他高考都結束了,也該休息休息了。”
雲岫一樂,又竄到大娘身後,轉而給她捏肩,“嘿,還是伯母疼我。”說着,他眼珠子一轉,一臉嚴肅道,“姐,你該反省反省自己了,這親姐都快變成後的了!”
雲晴臉一肅,作勢舉起手裏的鍋鏟,雲岫不敢再皮,當即告饒,溜到餐桌旁看他的小外甥。
他瞅着康康手裏的照片,“喲,這誰呀?”
康康很喜歡這個小舅舅,他每次來都給他帶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,當即把照片分享給他。
“這是弟弟給的,”康康指指上面打扮得像散財童子的安安,“看,這是安安弟弟。”
“那另一個呢?”雲岫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搭話。
康康小大人般嘆了口氣,語氣低落起來,“這是兇兇的阿姨。”
“呵。”雲岫輕笑一聲,揉揉康康有些刺人的板寸,倒是多看了文雅兩眼。
他這兩年學業重了些倒是不常來姐姐家,安安的話他其實也見過幾面,經常跟他小外甥一塊玩,像是一個大娃娃在帶娃,畫面倒挺有趣。
不過安安的媽媽他還不曾見過,但是他也不怎麼好奇就是了。
現在他被他媽趕出來了,想着他不改志願,估計他媽也不會同意他回家,他已經決定在姐姐家紮根了。
至於他剛纔向雲晴保證的話?喲,你還記着呢。
他姐都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