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宮女都知曉了這件事情,並且拿到了外頭來說,她們顯然也是知曉許久,然而就在前天秦亦瑤還來看過她,沒有提過但凡一個字,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惱火。
是以並沒有管曼華居那邊的監視,蘇夙直接就去了鳳儀殿。
也不知是爲何,今日鳳儀殿中燈火通明,皇后甚至還沒換下那一身華服,就連秦亦瑤也是穿戴整齊,在正殿之中與皇后敘話。
而現在已經滿心擔憂困惑的蘇夙卻沒有關注到這個細節,進來便問。
“我聽說滄國那邊要求交上公主或是王爺,可有此事?”
皇后和秦亦瑤方纔好似在聊什麼正事,兩人皆是滿面正色的模樣。
而此時聽見蘇夙這麼問起,她們二人的面色就微微一僵,隨後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去,竟是有些不敢看蘇夙
。
瞧見這一幕,蘇夙便什麼都清楚了,於是嗤笑一聲。
“當時記得我與皇后娘娘說過,一定不能危害到王爺,而今這件事情後宮中隨便一個小小的宮女都能提起,卻只有我一個人矇在鼓裏。皇后娘娘覺得,這像話嗎?”
說這話的時候,其實她語氣之中還帶了幾分失望。
這麼多年的相處,蘇夙是真的以爲皇后與秦亦瑤對她是真心實意,可仔細想想,自己不也正是因爲那些在意的人,和她們鬧到這般地步?
無非就是立場不同,倒也怪不得誰。
皇后看她如此生氣,也只是輕嘆了一聲,“這件事情沒與你說,確實是本宮的不對,但現在咱們還沒有商量出對策來,本宮也是怕打草驚蛇。”
“只怕驚的這條蛇是我吧。”蘇夙忍不住刺了一句,但也覺得自己這樣的針對有些無趣,於是長長舒出一口氣來,也儘可能地冷靜。
“那現在皇后娘娘是怎麼想的,能否與我說一聲?”
皇后於是也沒有跟她拐彎抹角。
“現在沒有婚配的公主裏,就只有瑤兒一個,可她是本宮的女兒,本宮斷斷不能放棄她,而選擇雲逍王。”
“皇后娘娘的意思是,要犧牲王爺了?”
“你若不想犧牲雲逍王,倒也還有第二種方法。”皇后義正言辭,“你替瑤兒嫁過去,只說是本宮遺留在外的女兒,這樣,本宮就能夠同時保下這兩人。”
怎麼還玩上替嫁這一套了?
蘇夙心中一陣無語,但是現在明顯是事情的解決方法更爲重要,她也沒有沉默太久。
“謊稱我是皇后娘娘遺落在外的女兒,這一眼便能識破吧,皇后娘娘莫不是以爲滄國的未來國君和太子都是個草包,連這個都能騙過去?”
“這謊言確實荒謬,但是本宮有辦法,能夠使對方相信,這也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。你現在該做的決定,就是在犧牲雲逍王,和犧牲你自己之間,做一個決定、”
“那我要是一個都不選,就決定要四公主嫁過去呢?”
蘇夙確實是心疼秦亦瑤的,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話,要她爲了秦亦瑤,將自己委身於一個不認識的人,她也沒有那麼無私。
誰料皇后卻早有準備,只是一揚手的工夫,便從外頭涌進來十多個侍衛。
他們都是大內高手,蘇夙根本不敵,沒過幾招,就被押了起來。
“皇后娘娘今日,怕是就等着我上門吧。”蘇夙冷笑一聲,眼中也徹底被冰寒取代。
皇后面上卻無甚變化,只是說道:“本宮有的是方法,要你就範。”
說罷對押着她的侍衛吩咐道:“帶她去天牢,也看看她想見的人。”
此言一出,蘇夙心中便咯噔一下,有了猜測。
果不其然,他們將自己帶到了最深處的牢中,隔着老遠,她都能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、
是秦恪!
蘇夙瞬間掙扎起來,奈何跟着的人太多,她實在是掙不開。
只得是目光猩紅地往後望去,惡狠狠地看着皇后。
“這就是皇后娘娘答應過的善待?”
只見那囚牢之中,側身躺着的秦恪已經渾身是血,氣息微弱,不見生息。
蘇夙怎能不發瘋發狂?
然而皇后卻不爲所動。
“本宮從來都不是什麼善人,若不危害到切身利益,自然是願意答應你那諸多要求。但涉及到瑤兒,本宮不可能妥協。”
合着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,就可以犧牲他們、
蘇夙只覺得有些好笑,這麼多年,她竟是沒有看清皇后的真面目。
又或說早就看清了,卻沒有想到,對方竟是能下如此重手。
“皇后娘娘有什麼要求?”她問。
“本宮的意思很簡單,你作爲嫡公主嫁過去,本宮便放過雲逍王,從此相安無事。但如果你不同意,本宮會即刻叫人將絞殺,將人頭送往滄國,作爲我大淵朝的誠意。”
好一個誠意。
絞殺自己的皇子巴巴送過去,這跟臣服又有什麼區別。
但現在的蘇夙,根本就不想爲這任務的背景一環、也就是大淵朝着想。
她滿心都是恨意。
“好,我答應。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。”
見她最終妥協,皇后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,忙問:“你有什麼要求?”
“在我走前,我要親眼看見王爺被我的人接走,否則和親的路,我決不走。”
“本宮可以答應你。”
兩人就着這件事情,竟然很快就達成了共識,這若是外人看來,也就只是兩人情真意切,蘇夙爲秦恪着想,不想讓他手上,所以想着先犧牲自己。
但蘇夙卻並不是這麼想的。
她確實不想秦恪受傷,也想他安安穩穩離開,但逆來順受從來不是她的作風。
她遲早是會逃離的,就算這樣,會讓大淵朝揹負滄國的怒火,會最終導致不好的情況、甚至是戰爭的發生。
可這又如何?
她可不是什麼聖母病,就算旁人這麼算計她,還要心繫天下,還要犧牲自己。
左不過就是一個副本罷了,她又何必這般在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