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執着的小貓咪，蘇衡給弄得哭笑不得，最後當然是同意了。只不過在大浴缸裏洗澡，要更注意，別讓水嗆到。
浴室裏熱氣嫋嫋，蘇衡剛給白露塗上貓咪香波，白露撓了撓自己的小肚皮，唔，這次是蘋果味兒的，香噴噴。
蘇衡開了小噴頭，正想按照以往步驟給白露沖洗乾淨，眼前突然一亮，猛然炸開的光亮刺目，迫得他下意識閉眼，等那灼人的亮光過去，雙眼適應了再睜開。
蘇衡第一時間就察覺了手下的觸感不對，雖然還是綿密泡沫的滑膩感，但是指尖觸到的並不是毛茸茸肉嘟嘟的小貓背脊，而是屬於人類的，溫熱光滑的皮膚!
蘇衡給白露洗澡，向來是摘了眼鏡的，他本就沒怎麼近視，帶着眼鏡也只是爲了保護眼睛，而此刻，他卻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，不而此刻，他卻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，不然他一隻胖乎乎會嬌氣撒嬌的貓咪怎麼會原地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個渾身泡沫，烏髮垂順溼潤的少女。
少女的皮膚白皙柔亮，像是海底最潔白柔和的珍珠，他的面頰線條流暢，下顎線尤其精緻好看，鼻樑挺直，雙脣殷紅，玫瑰花瓣一樣柔嫩，一雙茶色的貓眼透徹清亮，此時因爲霧氣的氤氳顯得溼漉漉，鴉黑的羽睫上沾了水汽，愈發黑了，他眨了眨眼，眼尾上挑，被熱氣薰得有些發紅，骨子裏透露出一種天然的慵懶和無辜感。
像是對突如其來陷入停滯的氣氛疑惑似得，少女歪着腦袋，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短音節，像是咪嗚”，但發出聲音後，又驚又疑惑，唰地支起了原本靠着浴缸的身子，烏黑的長髮掉落到了胸前，他看着蘇衡，眼睛裏是蘇衡熟悉的嬌氣：“人類?”
蘇衡呼吸一滯。
腦中一片空白。
腦中一片空白。
白露?
此時，幽藍的夜空中一輪紅月正散發着詭異的光芒，像是開啓什麼禁忌的信號。
這不是真的。
蘇衡猛地閉了閉眼，可再睜眼，依舊是在霧氣嫋嫋的浴室裏，眼前依舊是眼中帶着疑惑的美麗少女。
蘇衡下意識偏頭，認真思索，今天的食物攝入中是否有相沖、致幻的。
可是，沒有，沒有。
浴室的熱氣帶着微微潮溼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，還有，柔軟溼潤的指尖搭在他掌心的觸感，都這樣真實得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。
在白露的眼裏，蘇衡忽然就跟石雕一樣一動不動了，雖然他的視角有些奇怪，似乎離人類更近了，也更廣闊了，但是她只是盯着人類，因而沒有顧及。
“蘇衡!”少女的嗓音像沾了水的棉花，有些輕柔，又有些溼漉漉的綿密。
“.....”白露的喉間發出奇怪的聲音，忽的瞪大了眼睛，像是察覺到了自己說話奇怪起來了。
她擡手捂住喉嚨，神情有些驚惶。
蘇衡的大腦在飛速運轉，下意識地想要找到合理解釋這一情狀的理由，但一聽到白露的聲音，就像被強制按下了暫停鍵。
他並不熟悉這嗓音，但他全然瞭解這熟悉的語調。
“白露?”
昂?
少女半仰着頭，眨巴了一下眼，發出單音節的疑問，這一聲像是落入了沈思緒的實外他疑問，這一聲像是落入了蘇衡思緒的實處，他漸漸恢復以往的鎮定。
蘇衡偏着頭，不去看幾近光裸的少年，起身而過的瞬間卻被有些害怕的白露拽住了手。
“蘇衡，我怕。”她嗓音響了些。
蘇衡停下腳步，還是沒回頭，安慰道:“不怕，我一會兒回來。”
白露吸了吸鼻子，嗓子有些啞，像是不習慣發聲：“那，那你快點。”
蘇衡一踏出彷彿仙境一-般霧氣繚繞的浴室，被外頭略冷的空氣一撲，倒是清醒許多。他這個人慣常相信自己，信自己的眼，信自己的心。
理性告訴他，這世間不存在什麼精怪，可感性拉扯他，那是他的白露，只是從貓咪變成人，難道他就不認她了嗎?他擡手捏捏鼻樑，企圖從這一團亂麻中理出頭緒來。
思考和行動，對於聰明人而言，從來是不耽誤的。
一邊想，一邊上樓翻出了一套乾淨的浴袍。
他手按在浴室門把手，本要自然按下去，可思及什麼，又擡手敲了敲門：“我可以進嗎?
白露靠着大浴缸，浴缸裏的水和泡沫也只有薄薄一層，熱氣很快散去，要不是時節已經快入夏，這樣待着鐵定要感冒的。
饒是這樣，搭在浴缸上的白皙手臂也已經雞皮疙瘩倒立了。
怎麼還沒來?
正出神地想着，就聽到兩聲敲擊，還有人類溫柔的問話。
“蘇衡!”
蘇衡默了片刻，還是決定推門進去。
霧氣繚繞間，只有那雙瀲灩的貓眼裏閃着光。
他艱難地揹着身，指導少女換好浴袍，雖然還是歪歪扭扭，但好歹衣可蔽體。
沒去管浴室裏的一片狼藉，他領着少年出去，看着少年熟門熟路地試着要鑽進角落裏白露專用的烘乾機時，纔算真正相信了。
“白露。”他喚了一聲。
白露看着自己突然生出的長手長腳，又看着突然很小的烘乾機，再看看這往常空曠無比的客廳，竟然顯得有些狹小了，剛纔被可以忽略的不知所措包圍了他，他站在客廳中央，惴惴不安。
“過來坐。”白露拍了拍身側的沙發。
白露半點遲疑也沒有，啪嗒啪嗒跑去坐在蘇衡身側，微微昂着腦袋看他。這姿態和貓咪如出一轍，沈巍看着他，試着交流:“露露?你是、你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?”
白露也不知道怎麼的，只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，除了身體上的，還有腦袋上的，以前也聰明，但是總覺得似乎隔了什麼似得，很多東西聽明白了，但是並不過心，現在卻能夠很快想起很久以前的事，毫無阻隔，思維似乎也敏捷許多。
如果再多學習一點人類文化知識的話，就會明白，我們通常會把這種現象稱爲“擴充腦容量”。
“剛纔，身體熱熱的。”半晌，吐出幾個字.來，睜着圓圓的眼看蘇衡，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疑惑。
蘇衡被他這麼溼漉漉地看着，雖然很想說，感覺到熱是因爲用的熱水給洗的澡，但是最終還是嚥了回去，而是伸手探了探它的額頭，體溫有些涼，但尚在正常範圍內。
貓貓有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