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一人。
可這人偏偏公務繁忙,每天往返與皇宮和親王府。時辰耽誤了不少,人還照顧得不好。
這一日下了朝,姚笑笑急匆匆地趕到親王府,便聽見有人向她告狀。
於是氣沖沖地直接走進內院,開口直接斥責,不顧形象,跟不顧身份,“李墉,你也不是小孩子了。爲什麼不喝藥?”
她以爲自己不願意喝藥就已然足夠幼稚了。
沒想到,在李墉這魁梧男兒面前,她根本就是冰山一角。
有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牀上,脣角發白,滿頭大汗。看着是痛苦,便一下讓人心軟。
姚笑笑坐在牀邊,溫柔地用衣角替他抹掉額頭的汗,又軟軟問一句,“爲什麼不吃藥?”
“因爲,疼。”
李墉手捂着自己的胸口。
連他都說疼,那肯定是疼得要命了,她的心裏一下就不忍心再說他。用手扶着他的臉,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安慰。
這時,正好有副將送藥進來。
姚笑笑自然端過藥給他喂,身邊的副將卻說了一句,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,以前殿下受更重的傷,都沒有那麼疼的。”
這一句話,直接讓李墉的臉都黑了。
他怒視着副將,彷彿用眼神都能殺死人。
而身前人都動作也一瞬停滯了。她的身子半傾着,手懸在空中,沒有再往前一步。
李墉只覺得裝可憐的戲份可能要作罷。
誰曾想她卻自責了起來,“對不起,都是因爲我照顧的不好。”
低着頭,聲音也被吞噬掉了一半。她並沒有懷疑副將的話,更不會懷疑李墉。
這不禁讓人有幾分羞愧。李墉示意副將趕緊出去,人一走,他的手便擡起來,放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開始了他的安慰,“不是的,你已經做的很好了。”
但是,他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不說。甚至一瞬間讓他面前的人眼眶泛紅,欲哭的模樣。
李墉一看,只覺得自己應該坦白,才能讓她不那麼自責,“其實,我沒有…”
“要不,你跟我回去吧。”她突然擡起頭。
姚笑笑紅着眼眶,手輕輕撫上他的傷口。臉上是低落,可眼底依舊溫柔。
又重複了一遍,“回太清宮,我能一整天都照顧你。你在我旁邊,我也安心。還能監督你整日吃藥,可好?”
人擡眉看着他,眼神裏都是期待的渴望。
如此的邀請,世間有誰能拒絕?
又有誰敢肆意破壞,說出所謂的真相?
李墉躺在牀上,愣神地點了點頭。當天下午,瑾王殿下便命人收拾好了所有的行裝,跟着陛下回了太清宮。
走在回太清道路上,他們遇上了一個人。
一個好久未曾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人。他就那麼站在原地,像是知道會在這裏遇上陛下。
看見馬車,他一步跨了上來,攔住了馬車,“陛下,臣有事想跟你說。”
姚笑笑不耐煩地掀開布簾,直問道:“世子殿下有什麼事,明日上朝再說吧。”
大聲又說,“陛下,請給臣一個機會。”
馬車裏的人面面相覷。李墉淡然開口,“去吧。”
得了對方的同意,姚笑笑便也覺得應該跟唐秉桓做個了結。
但當她真的起身要下馬車時,某人臉上又瞬間沒有了表情,冷如寒冬的眼光看着她的背影。
看見人從馬車上下來,唐秉桓鬆了一口氣。往旁邊一挪,像是想要讓馬車先走。可是車就停在那個位置上一動不動。
無情的,就連馬都垂下了頭,彷彿在等着他。
姚笑笑主動開口,打算快刀斬亂麻,“世子殿下,其實我一直都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。”
‘陛下。“
唐秉桓打斷了她。看着她的雙眼,深情地問道:“陛下,你上次在行宮中說的話,還作數嗎?”
在行宮中她說,她要將唐秉桓和李墉都召入後宮服侍。
可回來那麼久了,她跟瑾王都感情時越發好。甚至不惜在朝堂上說出了李墉要來提親的事。
可是跟他毫無進展。想到這些,人眉頭一緊,聲音激動,“陛下難道只是爲了試探我?”
“你在說什麼,我沒有。”
唐秉桓不傻,只是太想要留在她的身邊。當然其中有很多原因,最真誠的一點也是他對她有情。
人往前一步,他大膽地靠近了些,“陛下,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。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,我要娶你。但是當您坐上皇位,我就勸我自己,入後宮也不是不行。”
他的聲音逐漸沒了生氣,“我哪一點比不上他瑾王殿下的?陛下。”
姚笑笑閉口不談。感情的事情她說不清楚,但總之那個人不是李墉就不行。
見她不說話,唐秉桓又試探問道:“就讓我留在你身邊,哪怕你不喜歡我,行不行?”
“……”
初冬的風刺骨嶙峋,扎得人心裏直疼。
她是無意,卻也不是絕情。拍了拍他的肩膀,想要勸解,“其實憑藉世子殿下的家世,想要找一個良配也不是難事。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呢?”
“可是你說過的,你要跟我長相廝守。”
而他,也真的當真了。
說這話的是李甯玉,不是她姚笑笑。所以她只能沉默。
唐秉桓的聲音更沉,似是絕望地又試探了一句,“所以陛下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在欺騙臣罷了。”
依然無言以對。
只聽見他一聲冷笑,隨後彎腰拱手。似乎一瞬人平靜地像沒發生過任何事。只是開口道:“是臣僭越了,還望陛下贖罪。”
說罷,他直起身子,往宮外走。
姚笑笑也聳聳肩,當作這些話已經說清楚便上了馬車,繼續往太清宮走。
長長地御道上,有人突然回了頭。唐秉桓看着那逐漸消失的馬車,了無生氣地說了一句,“是你先無情的。”
莫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