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屋子裏,也只有李墉明白他這個笑容背後的含義。
於是厲聲道:“還看什麼,趕緊過來給本王包紮啊。”
要說人能再朝歌城能開一個那麼大的醫館。醫術不與人爭高低,可要是輪爲人處事,論有眼力價兒,駱文止絕對能稱得上一絕。
手裏的沙布還是一樣的沙布,纏的手法也依舊是同樣的手法。
可就是纏得李墉疼的滿頭大汗。
急得姚笑笑在一旁直問,“你能不能輕點,他看着好疼啊。”
駱文止一瞬放下手裏的東西,跪在地上請求責罰,“陛下,臣連日來都在研究藥方,睡得實在是少。如今手腕顫抖無力,估計弄疼了瑾王殿下。”
“還請陛下贖罪。”
她才懶得贖罪,拿過紗布,自己給他包紮。
那動作之輕,之柔。之小心翼翼。都叫人的嘴角笑的更是不可自控。
一旁的副將也算是看明白了,他們家殿下哪裏是因爲藥香笑得合不攏嘴,分明是因爲陛下在一旁照顧。
靜悄悄地退出了房間,去跟其他人交流經驗了。
而留在房間裏的駱文止,更是時間緊,任務重。走進嘖了一聲,又道:”陛下,草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。”
“要是關於他病情的就說,要不是,就別說。”
姚笑笑說話的時候,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。
可是紗布正好纏到他的背後,不禁形成了一個未着片縷的擁抱,她的臉一瞬嫣紅。
而說話的氣也吐露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兩個人中間的距離沒變,卻有什麼東西陡然升起。
駱文止及時打斷,“據草民昨日的觀察,殿下這傷口恢復的不好。恐怕是心氣鬱結所致,要想讓傷口恢復得快,心情一定要好。”
“心情不好?你爲什麼心情不好?”
終於,姚笑笑在他醒過來以後第一次正面跟他對話。
不禁有些受寵若驚,他愣神地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。只是看着她,連眨眼都覺得浪費。
駱文止又道:“想來殿下肯定是有什麼煩心事。或者因爲什麼人才心情不好的。草民也只是提一個建議,恢復還得看殿下自己。”
頓了頓,“或者,是看那個影響他心情的人,和事。”
他說完,直接退下了。
房間裏又只剩他們兩個人。姚笑笑明知道駱文止口中影響李墉心情的人應該是她。
可就是沒有辦法開口主動跟他示好。因爲她擔心,她難過。
李墉明明知道,在這裏她只有他,卻依然選擇以身犯險。姚笑笑甚至不敢想,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,自己該如何。
她在這裏又該如何。
不能開口,她便就那麼安靜地幫他包紮傷口。
人突然一下捏住了她的手,嚇得人疑惑,“怎麼了,弄疼你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哦。”
收回激動的眼眸,她卻無法再動作。手還在被他捏着。
李墉看似莫名其妙地一句,“對不起。”
她是不再有想動彈的心情了。整個人彷彿放棄了一般,放棄了給他包紮,放棄了生氣,放棄了一切的原則。只因爲他服軟。
“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你。我想過的,真的想過。”
姚笑笑收回散落在別處的目光,直勾勾地看着牀上的人。他的臉色蒼白的令人心焦。果然如駱文止說的那樣,他恢復得很糟糕。
李墉緊緊握着她的手,不容許一絲的鬆懈,“可是我也想,若是被他們得逞,殷戎的祕密就傳不到朝歌,那你就會有危險。”
“我不能讓你有危險。”
“所以,你就讓你自己陷入危險中。”她的情緒一下激動了。看着他,忽地覺得眼眶泛酸,“就這樣,你還說你想過我?”
姚笑笑使勁想抽回她的手,可又不敢大動作,生怕蔣他的傷口又弄裂開。
軟軟地掙扎,毫無用處。
他一個用力,把人直接拽進自己的懷裏。她撲上來時,疼得又嘶了一聲。
這回,她的腦袋枕着他的胸口,一動不敢動。便也只能聽着他說話。
“我知道錯了,原諒我一次,好不好?”
她沒有回答,可是李墉卻覺得自己胸口有什麼溼潤的熾熱。滑過心上時,有些滾燙又灼人的痛。
淡淡的口氣,又詢問,“就算你不原諒我,那能不能跟我說說話?”
“做錯事情了還講條件?”她小手捏成拳頭。
因爲哭了,鼻音很重,傲嬌又氣惱地繼續,“要不是看你受傷,我是真的會打你的。”
他啞然失笑,一隻大手包裹着她的拳頭。冰涼和溫熱的觸碰,一瞬間不知道亂了誰的心跳,“給你打。”
“現在打也行,只要你理我。”
姚笑笑撐起了身子,怒視着他,繼續一臉哀怨,“無賴。”
“是是是,我是無賴,是流氓,是潑皮。可是,我還是受傷了,對不對?我癒合不好是因爲你,對不對?只有你能讓我開心,對不對?”
她咬着牙,惡狠狠地說了一句,“不對。”
“不對嗎?”
李墉又拉着她,輕輕往前湊近了些。
距離離得近,想做的事情也更多了。他的手扣在姚笑笑後脖頸,自己也仰了仰下巴。
這意圖,很明顯。
可就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,有人煞風景地問了一句,“殿下,你不會以爲出賣色相就能讓我原諒吧。”
他沒有回答,只是雙眼流波,深情似海,“姚笑笑,我有沒有跟你說過。”
“什麼?”
因爲李墉的聲音很輕柔,她也放低了些聲音。
人眉頭一皺,表情痛苦,“我好想你,看到你的那一個瞬間,我終於覺得自己有家了。”
“什麼…亂七八糟的。”
這話並不是哄騙,只是姚笑笑自己不知道,對於李墉來說,她的存在是他在危急關頭拼盡全力揮劍的動力。
是他保命的靈丹妙藥。
更是他寧願用死,也要換得她安寧的存在。
“我愛你。”話從口中凝重說出,他卻輕輕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姑娘。
吻上了他的全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