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陰間那些事兒 >第三十四章 難道是他
    我們進入樹林,一路追蹤,我和銅鎖傻乎乎跟在後面,解鈴走走停停,觀察周圍樹木的樹幹。

    走了一段時間,我終於琢磨出其中的規律。一些樹木不起眼的位置,劃了一道淺淺的橫線。這根橫線中間斷裂,像是破折號,不仔細看很難看清楚。

    這種橫線並沒有確切的方向指示,可解鈴總能根據這個,找到繼續向下的路。

    看來他們師兄弟之間有着一種很默契的聯繫方式。

    我們越走越深,周圍大樹遮天蔽日,這裏形成很獨特的環境,外面陽光射下來,而地表的熱氣由於樹葉遮擋又散發不出去,熱得像蒸籠。走得極耗體力,全身汗出如漿。

    銅鎖身體真是虛,一宿沒怎麼睡,加上現在急行軍,像是得了重病,搭着腦袋沒有精神。

    我實在太熱,索性把外衣脫了,搭在肩膀上。我們誰也沒興致閒聊,在樹林緩緩向前。

    不知走了多久,也不知在什麼位置。開始還能辨個東南西北,走到這裏,人已經僵硬,大腦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我和銅鎖坐在石頭上休息,銅鎖蔫蔫地說:“現在誰要是給我一口水,讓我做什麼都答應。”

    “看你這病雞樣,回去好好鍛鍊身體吧。”我說。

    銅鎖看我:“你也好不到哪去。”

    我正要說着,解鈴“噓”了聲:“我說你們兩個還是不累,不累就繼續走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步都挪不動了。”銅鎖哭喪着臉。

    這時,我發現解鈴的表情有些不對勁,他眯着眼看向前方。我站起來順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,樹林深處竟然隱隱出現一棟房屋的白色尖頂。

    “這是哪裏?”我驚異。

    銅鎖也看見了:“好像是歐式別墅。奇怪,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這麼一棟房子。”

    “師兄的指向也在那裏,我們去看看。”解鈴說。

    發現了目標,我們都來了精神,小心翼翼順着樹林往外走,大概二十多分鐘後走了過去。這是一大片空地,有條山路直通山下,山路很長時間沒人走了,雜草叢生。在空地中央,有一棟破敗的二層小別墅,周圍牆上爬滿了綠苔和不知名的植物,門窗都沒有了,露出破破的大洞,雖然是白天,可裏面黑森森的,似乎深不可測。

    我們對視一眼,解鈴走在前面,我和銅鎖跟在後面,慢慢走了進去。

    房間裏沒有任何傢俱,地上長滿了雜草,牆上污穢不堪,不知被什麼無聊的人畫滿了不堪入目的壁畫。我們捂着鼻子,在一樓大堂轉了一圈。銅鎖發現了什麼,叫我們過去,他蹲在地上撿起來:“你們看。”

    這是一根斷裂的指甲,又尖又長,泛着很陰森的青色。

    “是殭屍的指甲。”我顫抖着說。

    “地方是沒錯了。”銅鎖道:“去樓上看看。”

    我們順着樓梯上去,越往上走越覺得氣氛不對,隱隱中盪漾着一股非常壓抑的感覺,頭皮發麻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放輕腳步,誰也沒說話。這裏的樓梯是帶拐角的,轉過之後,繼續往上。每一步都重似千鈞。

    終於來到二樓,大廳很大,遍地碎磚爛瓦,我們看到地上躺着兩個人。一個是殭屍,一個居然是盛開。盛開臉色鐵青,睜着眼睛,表情猙獰,看樣子已經死了很長時間。

    正狐疑間,我們看到二樓破損的窗臺上,坐着一個人。此人坐在窗框上,一半身子露在外面,他盯着樹林眼神迷離地看着,不知在想什麼。

    他正是乾途。

    看來盛開是他打死的,殭屍他也收服了。我不由驚歎,這人的武力值簡直深不可測,我們對付盛開費老鼻子勁了。而乾途輕描淡寫就把盛開打死,從他身上的痕跡可以判斷,似乎沒費什麼太大的力氣。

    “師兄。”解鈴輕輕說。

    乾途回過神,從窗框下來,那樣子像是剛看到我們:“失神了,你們來了?”他淡淡道:“都處理完了。”

    解鈴看着盛開的屍體,嘆口氣。

    “有什麼可嘆氣的。”乾途說:“這樣的妖人,驅屍作亂,惹出這麼多人命官司,死有餘辜。”

    解鈴蹲在地上,看着盛開的屍體,我在旁邊看着。

    盛開的致命傷是在胸口,幾乎是一掌斃命,胸口窩印着黑黑的掌印。我心中暗暗感嘆,這乾途夠狠的,出招就是死手,奔着一招斃命。

    “他很難對付吧。”解鈴問。

    “還好吧。”乾途淡淡說,沒太多解釋。

    解鈴站起來:“師兄,這兩具屍體怎麼處理?”

    “我會想辦法帶走它們,然後焚化。”乾途說。

    解鈴打開揹包,取出一個小刀和小瓶,走到殭屍身前,用小刀颳着上面的白毛。我馬上反應過來,他還想着高長青,想蒐集殭屍白毛回去煉製祕藥,治療高家的家族遺傳病。

    樓上的氣氛很怪,誰也沒說話,大家看着解鈴有條不紊完成這項工作。

    解鈴把小瓶塞子放好,然後把包遞給我,他空着手走到乾途身邊:“師兄,我有一事不明。”

    “說吧。”乾途神情寞落。

    “師兄,你是什麼時候收了盛開做徒弟的?我怎麼不知道。收了如此高徒不和師兄弟打個招呼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解鈴笑眯眯地說。

    乾途看他,呵呵笑:“什麼意思?我聽不懂。”

    他這個笑就不是好笑,煞氣有些重。

    解鈴道:“從傷口看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嘛,盛開是被一擊斃命,又是防禦性極強的胸口窩。就算你們武功境界相差很大,也不至於他毫無抵抗的能力。那就只有一種可能。你們是老相識。”

    “推理有些牽強啊。”乾途說。

    “盛開這個人我打過交道,我們交過手,”解鈴道:“此人心思很重,對任何人幾乎都不信任,法術高低不談,他很自閉很自大。這樣一個人,處境又在極端危險之中,時刻如驚弓之鳥,你怎麼可能做到一掌斃命?”

    “那你爲什麼說我們是師徒呢?”乾途問。

    “這個就是我臆斷了。”解鈴笑:“你總不能是他乾爹吧。你們必然有着很親近的關係,至少盛開對你沒有防禦之心。我和他交手的時候,就有種很怪的感覺,似曾相識,有些氣息比較熟悉。我當時沒聯想到是你,可當你突然和圓通在一起出現的時候,我就懷疑了。”

    “師弟,你可真行,懷疑起自己的師兄。還深藏不露,裝成沒事人,一點沒讓我看出破綻。”乾途說:“我一直把你當孩子,這個孩子現在長大了。”

    解鈴轉過頭看我:“羅稻,記不記得當時我對你說了一句話。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我愣了一下,眼前的場景簡直驚瞎了我和銅鎖的狗眼。我們實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。解鈴冷不丁這麼一問,我徹底蒙圈了,他說過什麼?

    解鈴道:“當時打撈出黑棺,我對你說,我們動了棺材破了法陣,那個始作俑者肯定會知道,他會現身的。看來我判斷的沒錯,師兄你之所以突然出現在圓通那裏,就是算準了我們同是八家將成員,而圓通精通屍術,我會去找他,你再現身就毫不突兀,引不起懷疑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說,江底的養屍葬格是我安排的?”乾途笑。

    “你在看到棺材之後,有過一系列的判斷,都出乎常理。你好像對整件事特別熟悉,有些時候不由自主發出來的感嘆和失神,很難不讓人懷疑。師兄,”解鈴說:“你必然是當年往事的知情者。”

    “沒道理嘛。”乾途喃喃道。

    解鈴走到他的身邊,輕輕拿起他的手,乾途沒有反抗,任由他握着。解鈴慢慢翻轉他的手背,我看到在乾途的手背上隱隱有些痕跡,非常非常淡,陽光照在上面,泛着光。

    “你的紋身呢?”解鈴說:“我記得我小時候,看到你的手上刺過紋身,後來沒了。這是怎麼回事?”

    我突然驚住,我在定境的觀照中,曾經看到安歌師父帶着一個孩子,那孩子就在手腕上有紋身。難道是他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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