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冒昧打擾一下,請問你是從意大利劃橡皮鴨皮艇劃到日本的嗎?]
[……你又在發什麼神經。]
不出意料地被罵了。
片霧開開心心地放下手機,絲毫沒有被罵的樣子,反而看起來像被誇了似的。
“遇到什麼好事了嗎?”與黑髮少女一同坐在車後排的五條悟問道。
“沒什麼,和朋友開了個玩笑。”片霧偏過腦袋,“任務內容是什麼?”
白髮男人雙手抱胸靠着車座,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一級咒靈,其他未知,考慮到出現地點在慄花落家,不排除像上次那種咒靈分裂重組的情況。”
片霧疑惑地問:“一級咒靈需要你出動嗎?”
正在開車的伊地知小聲地解釋:“本來是七海先生的任務,被五條老師搶了過來。”
他至今難忘當時七海建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,差點就把五條悟當作冒名頂替的咒靈當場祓除,而他自己也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下來。
五條悟居然會有搶着工作的一天!這可是連上班都會遲到一個多小時五條悟啊!
“對了,千裕,最近要小心點哦,聽說有很多異能力者和詛咒師在往橫濱那邊趕,似乎都是爲你而來的。”五條悟儼然一副認真負責的三好咒術師的模樣,他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,提出的輕浮建議立刻擊碎了這種假象,“要不要考慮搬回來和我一起住?會安全很多哦。”
伊地知:……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吧!?不死原小姐,請務必拒絕這個無良教師!
片霧選擇性失聰:“謝謝,你是第四個告訴我這條消息的人了。”
除了六道骸和太宰治,中原中也也給自己發了短信,片霧倒不慌亂,以前她就是從這樣的日子過來的,都是小場面。
“我儘量保證橫濱的和平,不掀起血腥風雨。”她誠懇地說。
伊地知:“……”
需要保證的不應該是她的安全嗎!?
伴隨着伊地知如彈幕般在腦海裏划過去的吐槽,後座兩位戰力天花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。
話題越來越不妙。
從”咒靈都是垃圾”到“咒術會高層都是垃圾”再到“垃圾分類”最後到“不可回收垃圾該如何處理”,他們大聲地密謀,彷彿下一秒就要攜手造反——哦不對,片霧不是咒術師,不算造反。
“我脾氣不好。”片霧嘆了口氣,彷彿真的在爲此憂愁,“他們再這樣試探我底線,萬一我一個沒忍住把他們殺光了,是不是不太好?”
何止是不好啊!?問題大了啊!伊地知在心中驚恐地咆哮。
“是不太好。”五條悟深表贊同,“殺掉只會再換一批,要是一直這麼殺下去,會損失很多好用的勞動力,到時候我的工作量就要加重了。”
重點是這個嗎!?伊地知拿着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。
他只是一個弱小無助的輔助監督,請不要讓他聽到那麼恐怖的危險發言!
伊地知顫顫巍巍地把車開到了目的地,停在了慄花落宅門口。
片霧從車上下來,興致索然地打量着曾經的家。
門口的門牌蒙着厚厚的一層灰,上面的字模糊不清,勉強能辨認出“慄花落”這幾個字。向內部望去,早已看不出是往昔那棟古老莊嚴的豪宅了,建築物被大火燒得漆黑,後院一片焦土,搖搖欲墜的模樣似乎隨時都會坍塌。
全是她的“傑作”。
“看上去沒有傳聞中的那麼神祕嘛。”五條悟評價道。
伊地知擦了擦先前被嚇出的冷汗:“神祕的是滅門之災,不是宅子本身……”
“我很好奇當初那些屍體有沒有處理?”片霧揣着口袋,她戴着獨特的蝙蝠翅膀形狀的墨鏡,鏡片遮住了眼底的情緒,雀躍的語氣聽起來充滿期待,“我們會不會走着走着突然被抓住腳踝,然後骷髏咯噔咯噔地站起來?”
“……不死原小姐,我們是來祓除咒靈的,不是來鬼屋探險的!”
“開玩笑的啦~”
等伊地知佈下了“帳”後,兩人踏入了慄花落宅。
片霧本來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回到這個令她作嘔地方,但現實卻像在故意捉弄她似的,不僅把她趕了進去,還把深入骨髓的畫面展現了她的眼前。
從她邁入正門的那一刻,破敗頹廢的慄花落宅瞬間煥然一新,變成了她記憶中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古樸典雅的模樣。
她記得這是她剛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長輩們特地爲她種植的,花色與她眼睛的顏色相似,是他們向她表達“喜愛”的證明。
她收回了視線:“用咒力創造出的生得領域嗎?”
“嗯,這隻咒靈可能和慄花落有點關係,不知道和那個窮鬼有沒有聯繫。”五條悟相當順口地喊着片霧起的綽號,他瞥了一眼剛纔她注視的方向,“紫藤花啊……我還以爲這種家族會種櫻樹呢。”
片霧沒有接話,總不能說是因爲她不喜歡粉色吧?
不過,看看她現在這幅打扮,還有像個非主流似的挑染的幾戳粉發,大概沒人會相信。
她掏出包裏的手賬本和啫喱筆,手指靈巧地轉了一圈筆,系在筆桿上的蝴蝶結晃動着垂下的絲帶:“進去看看吧~”
黑髮少女邁開步子踏入了走廊,咖啡色皮鞋的小高跟和木質地板互相碰撞,發出了符合她風格的噠噠噠的輕快聲音,和五條悟沉悶的腳步聲混在一起,像一首胡亂彈奏的樂曲。
雖然是以前的家,但她對現在走過的地方印象不深,畢竟八歲之後這裏就不在她的活動範圍內了。
“好奇怪。”片霧隨意地掃視着四周,心裏的警惕卻拉到了滿格,“爲什麼我沒有感受到一丁半點的殺氣?”
雖然她對咒力不怎麼敏感,但其他方面的洞察力她遠超常人,不然當年不死原直接一刀把她捅死了……哦,不對,捅不死,應該直接把她捅進那個狀態了。
沒辦法,她的生命力就是那麼頑強。
五條悟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:“可能是不喜歡殺生的咒靈?”
片霧配合地點了點頭:“原來如此,是信教的咒靈。”
他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,依舊一片平和,那隻咒靈似乎沒有想對他們做什麼的打算,這讓想看看它會怎麼表演的惡趣味二人組都有些失望。
“一定是因爲我們太強了,它不敢動手。”五條悟一口咬定,語氣非常自信。
片霧思索了一下:“也有可能是沒有觸發開啓關卡的條件,比如按照某個順序依次走入不同的房間?”
“……你以爲在玩解謎遊戲嗎?”
“遊戲的靈感來源於現實。”片霧正兒八經地解釋道。
她拉開最近的房門,房間裏空空如也,連最基本的傢俱都沒有,她又拉開幾間房門,還是同樣的狀況。
庭院溫暖的陽光照進來,明明領域內是大白天,卻無端有一種陰森森的氛圍。
“這果然是恐怖解密遊戲吧。”她吐槽道。
“就差一把抓住你的腳踝然後咯噔咯噔站起來的骷髏了。”五條悟毫無緊張感地拉開了眼前的門,“嗯?我開啓新地圖了嗎?”
這間房間居然不是空蕩蕩的。
房間內,牀褥整齊地疊了起來,旁邊的牀頭櫃擺着一支精美的紫藤花髮飾,髮飾下壓着一張照片。
“是和咒靈有關的房間麼?”他走進房間,一邊朝牀頭櫃走去,一邊招呼着外面的黑髮少女,“千裕,進來看看。”
五條悟把紫藤花髮飾移到一邊,拿起那張照片。
照片上的人讓他微微一愣。
——這是一張一家三口的照片,沉默寡言的父親、溫婉端莊的母親和……
最強咒術師向門口投去了視線,黑髮少女手扶着門框,幾縷挑染的粉發被陽光鍍上一層金光,墨鏡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。
照片上約莫六七歲的黑髮紫眼的小女孩綻放着如寶石般閃耀的笑容,容貌和門口的黑髮少女如出一轍,幾乎可以判定是縮小版的她。
“這應該不是恐怖遊戲的關鍵道具吧?”五條悟笑眯眯地朝她揮了揮照片,“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嗎,慄花落小姐?”
“……”
片霧就差把“臥槽”寫在臉上了。
在五條悟拉開房門的那一刻,她就注意到了,這間房間是她母親慄花落千春生前的房間,也是她終結生命的地點。
她猛地意識到了咒靈的真實身份,眸子暗了暗,但她還沒來得及矯情一番,五條悟就興高采烈地舉着照片宣佈她掉馬了。
誰會想到會以這種形式掉馬啊!!!最近翻車的次數未免也太多了吧!!?
片霧有些納悶,她憂愁地看着白髮男人手中的合照,尋思着她是不是該跨個火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