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所經歷的那些事情,還有今生所遇到的事情,在她腦海中交織,似亂成了一團,讓她的心靜不下來。
重生以來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,她似被推着走一樣,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。
特別是在趨鳳樓中所發生的事情,直到此刻她想起來的時候,依然覺得腦子有些懵。
她下意識助那兩個小孩一把,是不想他們遭遇自己的遺憾,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虞公的侄孫,並且她還得到了虞公的幫助。
不管爲期三年的保護,還是讓暄兒去參加太通書院的求學,這都是她之前不敢想的事情。
他爲何會許她這樣的人情?就僅僅是因爲她扔出那一椅子?不然呢?他所圖是什麼?
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,但對她來說,這都是極大的恩情。
虞公……
謝隋珠想不明白,然而對方金冠束着白髮,然而神情總帶着一絲倦意的樣子,在她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。
真是奇怪,她只見過他兩次,便已經記得那麼清楚。
不過,只要見到虞公這樣的人,不管是誰,都會印象深刻的吧?
她腦中想着虞公的樣子,想着怎麼將其侄孫的事情說出來,睏意漸漸襲上來,不久之後她就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一大早,謝隋珠便去了隔壁的蕙風院,主要是去找韓震。
韓震雖然沒有受到責罰,但是他也被罰了月錢,也被父親狠狠斥責,精神看着有些蔫蔫的。
但這種蔫,並不是因爲被罰了月錢受斥,而是因爲深深的自責。
這次因爲種種緣由,姑娘和少爺恰好躲過了慎行堂的責罰,若是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呢?
他原本想着剛剛來到杭州府,可以有時間慢慢適應的,但現在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,正在思量着怎樣發展自己的勢力了。
至起碼,再也不能出現老爺突然回府,他們卻一無所知的情況。
謝隋珠前來找韓震,所爲的,也是同一個事情。
現在秋霽與春和都受了杖責,正臥牀不起,玉句院中只有一個粗使始婆子,她身邊竟然沒有可以使喚的人了。
玉句院中必須要增添人手纔行,趁着現在肖姨娘惹了父親的厭,後宅中沒有主事的人,她要儘快辦妥這件事。
袖春樓的主事已經提前來了杭州,物色妥當的管事和丫鬟倒不是問題,問題是……父親會答應嗎?
父親禁止他們出府,顯然不願意看到他們她與外界過多接觸,在這樣的時候,能允許她添置人手嗎?
要是之前,謝隋珠說不定還花費一番心思,但現在……虞公前來刺史府中,讓她突然腦中開了竅。
“虞公,不好意思,得先借你的名頭用一用了……”謝隋珠內心暗暗道,然後堅決吩咐韓震去辦事了。
當然,她下意識忽視了韓震目瞪口呆的樣子。
……
謝庾這兩天忙得厲害,太通書院招收生徒的日子就到了,既然虞公親自來了刺史府,他自然不敢怠慢。
此外,還因爲他的嫡子謝暄,有了虞公那麼明顯的暗示,他也知道,自己的兒子是肯定能進入太通書院求學。
然而,謝庾極不願意將兒子送出去,按照他的計劃安排,錢氏所出的兩個孩子,不能與其他人有任何接觸。
他找來了謝好今,隨意問道:“暄兒他是在準備前去太通書院?”
他神情淡淡的,看不出什麼喜怒,在謝好今眼中就是像往常一樣的漠然。
“回老爺,是的。”
誰都知道,老爺不喜歡四姑娘和七少爺,所以謝好今回得也很簡單。
“老爺,屆時老奴會安排馬車送七少爺去太通書院,不知這樣可否?”
謝庾沉默良久,才點點頭。
馬車嗎?那他得好好想一想纔是了。
謝好今想到這兩日府中的傳言,想向謝庾稟告什麼,卻又拿捏不準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“說罷,什麼事?”
謝好今彎下腰,這樣道:“老爺,府中人手要添置一批了,聽說杭州重端午,屆時家家戶戶都要舉宴辦席,奴才擔心到時候會緊張。”
原本的僕從,在山道劫殺中死了一批,在離開蘄州的時候又少了一部分,如今又有僕從離散,更是少了一些。
偌大到刺史府,總要有人辦事伺候的。
以往府中添置人手這樣的事,是由夫人決定的。現在夫人不在了,就只能由老爺定奪了。
謝庾皺了皺眉頭,神色略有些不悅。
這樣的小事,還需要來問他?
他點了點眉心,這樣道:“按照原先刺史府的配置,增添人手吧。”
“那挑選的人……”謝好今繼續問道,這是爲府中挑選僕從,總得老爺掌眼纔是。
謝庾再不耐煩,也知道僕從要稱心如意,但最重要是信得過,於是這樣子吩咐道:“粗使僕從直接令牙婆將名單送過來,少爺姑娘身邊的僕從,我會令刺史府衙役調查清楚,載帶來府中。”
“是,老爺。”
老爺這麼發話,那就意味着這些僕從會經過老爺的眼,老爺是四品官員,有知人鑑冰的本事,那麼這些僕從,他更要精心挑選了。
末了,謝好今這樣問道:“老爺,那四姑娘和七少爺身邊的僕從,同樣如此嗎?”
按照謝家的規矩,嫡枝身邊伺候的僕從,必須是謝家家生子纔行,然而老爺在外任官多年,再加上不喜夫人,這個規矩在蘄州並未執行。
之前夫人所出的大少爺等三人,身邊的僕從要麼是夫人身邊的人,要麼是從府外買回來的,與京兆祖宅沒有什麼關係。
謝庾只點了點頭,眼神飛快地閃過了什麼,單謝好今低着頭,並沒有看見。
很快,就到了太通書院招收生徒那一日,謝庾親自帶了別駕周詒燕等屬下前去太通書院。
謝好今也按照謝庾的吩咐,準備好馬車接送謝暄了。
然而,謝隋珠卻無法出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