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後,他一隻手離了衣兜,修長的胳膊把人一攬,彎了腰,腦袋湊過去,臉蹭了蹭白辭柔軟的頭髮,道:“我們該去食堂喫飯了,琉璃。”
白辭敏銳地發現不對,在外人面前,五條悟很少當面叫他的小名。
他看了看五條悟,從表情到肢體語言,並無不妥,便沒有多想,應聲道好。
埋頭在少年脖頸處蹭了會臉,五條悟擡起臉,彷彿這才發現對面的人,“啊”了一聲。
“上面今天派來的人?”他問,溫熱的呼吸吹開少年的頭髮,宛如麥田微微搖盪。
白辭道是.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,五條悟吐出兩個字:“誰啊?”
局外人伊地知看了,只想豎大拇指。
高啊,五條先生實在是高。這兩個字輕慢至極,蔑視之極。
一句話完全拉開了自己跟情敵的等級,直接作出他與其的差距天塹之別。
月泉蒼介蹭的一下站起來,氣得不行。他眼睛從五條悟看到白辭,再從白辭看到五條悟,看着二人始終貼貼,五條悟的胳膊摟着白辭的脖子,而白辭一點不抗拒,顯然習慣到熟稔。
他暗暗咬了牙,胸膛劇烈起伏。
五條悟悄悄跟白辭咬耳朵,問:“他怎麼了?”
“我說他喜歡我,然後他就變得很奇怪了。”白辭誠實地說道。
聲音不大不小,恰好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到。
……不愧是你,木下君!
伊地知欲哭無淚,想跑跑不了。而五條悟微微挑眉,“哦?”
然後,他彎下的腰直起,挺拔地立着,望着對面的月泉蒼介。空氣中,驟然爆發出一陣咒術的震盪,像是原子彈爆炸,周遭空氣先是急速膨脹,然後猛然收縮,接着,一瞬間,狂風暴雨般的高壓衝擊波蕩平了在場所有的一切。
在場所有人爲之一凜。本打算偷溜的伊地知僵在當場,腳動也不動。連教職員辦公室外面的伏黑惠,心臟忽然收縮,感到難以言明的恐懼。
這就是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。咒術界所有上層人物都忌憚的存在。
月泉蒼介他感覺自己像是赤果果地在荒蕪的冰原之中。渾身上下,沒有一處不感到刺骨的寒冷,沒有一根手指擡得起來,全部凍住了。
“哥?”白辭擡起臉,看看五條悟,只看到他流利漂亮的下顎線。
逃不掉的伊地知悲憤地看着白辭,他是在場受到影響最小的人,因其咒術極強,也因爲五條悟沒有針對他。
“你認爲他喜歡你嗎,琉璃?”比之平日的不正經,現在的五條悟語氣淡漠,像是個不近人情的神祇。
也許,他只是恢復了本身的身份,伊地知忽然想到。
然後,他的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。五條悟站得筆直,個子極高,面無表情,直接給予人一種威圧感。在剛纔,他的胳膊鬆開了少年,現在,只一隻手搭在少年肩上。
那隻手,彷彿是綜藝節目上嘉賓按着的紅色按鈕,只要臺上的人答案不對,隨後一拍,舞臺地面露出一個黑洞,所有人都得跌落陷阱裏,萬劫不復。
謹慎回答啊,木下君你這個罪魁禍首!伊地知在心底吶喊道,知道自己小命保住就在白辭的一句話之間。
他似乎一點都沒被辦公室緊張到窒息的氣氛影響,搖了搖頭。接着,他擡起頭,對着五條悟說:“哥,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的。”
這,這算什麼回答!
伊地知內心慘叫着,覺得自己今天就要命喪於此。
聞言,五條悟擱在白辭肩膀上的手,微微一動,想起白辭那套“尋常人只喜歡幻想中的自己”理論,明白他壓根沒當回事。
低聲說了句“是嗎”,五條悟收起咒力,威壓瞬息全無。
???這是什麼啞謎?
伊地知擡了擡手,發覺自己五指顫抖着,從胳膊到手背,皮膚底下每一處肌肉都抽搐着。費了老大勁,他才掏出絹巾擦了擦汗。
擡眼望過去,站着的月泉蒼介沒有比他好到哪去。他手勾着西裝口袋的棉巾,半天都扯不出來。
五條悟再次彎着腰,兩條胳膊摟住少年的脖頸,下巴抵在他腦袋上,擡眼看了看對面僵立着的月泉蒼介,宣示主權似的晃了晃腦袋,然後催促道。
“還不走嗎,今天上層叫你來,走個過場罷了,快點回去回覆,早點辦好白辭繼續當咒術師的批准哦。”
月泉蒼介面色鐵青,礙於五條悟實力不好發作,但他也有幾分自己的驕傲。
“五條前輩,你忘了嗎?我是月泉蒼介,是與木下家齊名的月泉家長子。我們兩家,是咒術界御三家之下的華族家族……”
五條悟截斷他的話:“什麼月泉家啦木下家啦,我只知道琉璃而已。”
月泉蒼介的臉色青到發紫,終於受不了這般羞辱,匆匆告辭。
送走人,五條悟拉着白辭喫午飯。
出了教職員辦公室,五條悟白辭二人看到教室外面的伏黑惠。白辭“哦”了一聲,看着他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五條悟擡手拍了下他肩,白辭會意,低聲跟他說了幾句。五條悟“哦”了一聲,看着伏黑惠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……這兩個人同出一轍的煩人。
伏黑惠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,直接扭頭裝作看不到二人。然後,白辭走了過來,招呼道:“伏黑,要一起去喫飯嗎?”
“……要。”伏黑惠低聲道。
高專的食堂,老師學生都是同一個食堂,菜式方面並無分別。三人打了飯菜,找位置坐了下來。很快,虎杖釘崎兩個一年級的學生找到他們,幾個人聚在一張桌子上。
食堂菜式繁多,白辭選了幾樣,炸蝦天婦羅、日式煎餃、清炒菠菜、土豆泥、湯豆腐。
正要開飯,五條悟被校長夜蛾叫走,叮囑幾人先喫。
望了一眼桌上的菜式,金燦燦的炸物,綠翠翠的菠菜,白嫩嫩的豆腐,白辭不由食指大動,正要下箸,卻聽見伏黑惠在叫他。
“前輩,剛纔來找你的那個人,是誰?”
白辭擡眼看了看,道:“咦,你居然問起這個人。”
想起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指責自己有失禮儀,伏黑惠不悅道:“看他不爽。”
“噗嗤”一聲,白辭笑了:“我讀高專的一個前輩罷了,人特裝。”
“什麼什麼?”虎杖看看二人,然後開口道,“是那個穿西服氣哼哼跑掉的人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