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長孫無忌帶人離去後,李秋當即把老管家王中和另外兩個心腹夥計叫到了近前。

    “王中,在明天之前,收拾好一切家裏值錢的細軟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上午,我們就離開長安城。”

    “什麼?少爺,我們要離開長安?”

    聽到了李秋的話,他們幾個盡皆一愣。

    這時候,李秋無比堅定的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剛剛長孫大人來時說了,因爲今日之事,蜀王殿下被聖上重責。”

    “禁足一年,罰俸三年不說,更是將蜀王的親王爵位貶成了郡王。”

    “在蜀王殿下的心中,怕是早已經將我們恨之入骨了。”

    “咱們一介布衣,小小的商賈,同人家蜀王比,怕是連一隻螻蟻都不如。”

    “此時不跑,那還更待何時?”

    聽見了李秋的話,經歷過太多風浪的老管家王中也是面色大變。

    他可是太知道皇權的恐怖和身爲商賈的脆弱了。

    隨後,李秋繼續詳盡的安排起來。

    “一會兒,二虎你去把咱們定製的桌椅櫥櫃都退掉。”

    “無論人家扣咱們多少錢,咱們都認,只要今天能把錢要回來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,吳青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家和老婆孩子都在長安,你就不要跟着我們離開了。”

    “回頭呢,我多給你幾個月的例錢,就當是你的工錢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們離開長安城後,勞煩你將這老宅和店鋪,都賣掉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賣過之後,錢就存放在你那,等以後有機會了,我們再回來取。”

    “對了還有,咱們店中剩下的射天狼,等明日我們走後,你就將這些酒全都送到魏大人、王大人、長孫大人、韋大人、馮將軍他們的府上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行了,就這樣,大家分頭行動起來。”

    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後,二虎和吳青跑出去分頭行動。

    老管家王中收拾金銀、值錢細軟,以及諸如房契、地契。

    而李秋,則是要把射天狼的酒窖拆掉,還要把那些調料、種子收拾好。

    至於那些還未長成的調料秧苗,就只能可惜的拔掉算了。

    可是,還不等他們兩個忙活起來呢,長孫無忌就帶着灰頭土臉、一臉驚恐的二虎和吳青走了進來。

    一見到此狀,李秋心中就明白了,壞了,事情敗露了。

    此時此刻,長孫無忌的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。

    這個混小子,竟然要跑!

    幸虧自己心思機敏,憑藉着多年的敏銳感知察覺到了一絲不對,及時的折返回來。

    不然的話,這混小子可就真的遁形而去,跑掉了。

    到那時,天大地大,以這小子的機靈和精明,自己還到哪裏去找他?

    若是真的再一次把他給弄丟了,陛下,尤其是長孫皇后,不得急瘋了纔怪?!

    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!

    看着此刻長孫無忌那面沉似水的面容,李秋硬着頭皮擠出個笑臉上前施禮。

    “長孫大人,您這是怎麼又回來了?”

    長孫無忌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,“幸虧我臨時有事折回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不然的話,怕是明天過後就再也見不到你小子了吧?”

    一看事情敗露,隱瞞不下去,李秋也只好苦笑着很光棍的認了栽。

    “長孫大人,今天那蜀王殿下因爲小子的緣故受到了聖上的重罰。”

    “小子也是深感自責,實在是無顏在這長安城中住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還請長孫大人高擡貴手,放過小子一馬吧。”

    這時候,長孫無忌也是不禁有些憐惜的輕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“你之所以要走,連住宅都不顧,怕不是單純的深感自責,而是怕蜀王的遷怒,再害掉你的性命吧?”

    聽見長孫無忌的話,李秋急忙躬身施禮,沒有承認,也沒有否認。

    這時候,長孫無忌快速在腦中想了一個託詞,既能讓李秋安心,又能防止他跑掉的。

    “李秋啊,這件事你曾想過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陛下之所以要重責蜀王,就是爲了在天下百姓面前,樹立一個榜樣。”

    “警告後世那些皇孫貴族,士族官員,不讓他們仗着地位和權力去藐視王法,欺壓百姓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若是這麼一走,天下間怕是就再無射天狼可飲了,這長安城中的百姓和那些軍中的兵士又該怎樣去想陛下,去看待皇家?”

    “要知道,因爲射天狼的緣故,你如今在長安城,在軍中,也不算是一個無名之輩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走掉了,事小,卻是陷陛下和皇室於不仁,這事說大可就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,李秋,你想一想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是就這麼一聲不息的走掉了,你對得起爲你向陛下上書奏本的王珪王大人嗎?”

    “你對得起秉公執法,不惜得罪蜀王,也要替你洗脫罪名,在陛下面前說盡你好話的張蘊古張大人嗎?”

    “你對得起我對你的看重和平時的關照嗎?”

    “你對得起喜歡你,敬重你的城中鄉鄰、兵士嗎?”

    長孫無忌的這番話,字字珠璣,把理、情、仁、義幾個方面全都佔到了。

    李秋心中嘆息,無奈,也有些感激,急忙的恭敬躬身施禮,“多謝長孫大人教誨,小子知錯了。”

    這時,長孫無忌嘆了口氣,憐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來吧,坐下說話。”

    “其實呢,要是我換成是你,我或許也會跑。”

    “一個小小商賈,在一位皇子面前,身份、地位相差何等的懸殊。”

    “這種命懸一線,隨時都可能被人捏死掉的感覺,確實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過李秋啊,對於你自身的安危,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忘了,在這長安城中,可不只有他一個蜀王。”

    “在你的身邊,有魏徵、有王珪、有韋挺、有馮立、有張蘊古,還有我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走得正,行得端,只要我長孫無忌當權一天,這長安城內,這整個大唐,就沒人敢去陷害你、迫害你!”

    “不知我說的話,你信還是不信?”

    長孫無忌的一番話,慈祥、正直、真誠,李秋聽了也是心中充滿了暖意。

    不知不覺間,原來在自己的身邊已經有了這麼多關愛自己的人。

    於是,面對着長孫無忌的話,李秋無比恭敬的施禮,“長孫大人的話,小子信!”

    “無論如何,小子也不會這樣一聲不吭,不辭而別的悄悄走掉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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