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燕明殊手中拿着的,是一隻小巧的白玉蘭花滴珠耳墜,耳墜精緻好看,白青玉雕成的蘭花散發着溫潤細膩的柔光,一瞧便知道這耳墜價值不菲。

    可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耳墜,卻是讓所有人臉色鉅變。

    燕家嫡女的衣衫配飾裏,都會帶有她們自己心愛的花,比如燕明殊的衣服上大多繡着金色番蓮或者梅花,燕明儀喜愛牡丹,所用飾物多是以牡丹爲主,燕明霜喜在衣衫上繡桃花,釵環首飾則以青玉爲主。

    而素愛以蘭花爲配飾的,唯有三房嫡女燕明蘭。

    更要緊的是,這隻白玉蘭花耳墜,是先前皇帝賞賜裏有的,造工格外精緻,靖國公見燕明蘭素來愛蘭花,便賞給了她,她們時常見燕明蘭佩戴,所以記憶深刻,一下子就認出了這隻耳墜是燕明蘭的。

    可耳墜這東西屬於女兒家的貼身物件,怎會出現在男子身上?

    衆人的眼神頓時就耐人尋味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女兒的耳墜怎麼會在你手上?”三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,擡手便要去搶那隻耳墜,卻被燕明殊側身躲開。

    燕明殊把玩着耳墜,勾脣,嗓音溫淡地說:“這可不是從我這裏找到的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就見謝瑤華漾開脣笑了:“耳墜這種東西都是不輕易贈予的,我大昭有條不成文的民間習俗,若是一個女子對男子有意,可將耳墜贈予心儀的男子。這耳墜是從我家小廝身上找到的,蘭姑娘莫不是和這小廝私定終身了?”

    她掩脣清脆地笑着,一番話說得三房母女臉色青白交加,老祖宗的臉色更是沉得如同鍋底。

    原本矛頭是指向謝瑤華的,卻沒想到燕明殊這一個舉動,竟然局面來了個大反轉,打得三房母女一個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三夫人氣得心肝兒都在顫抖啊,指着謝瑤華咬牙切齒:“你別胡說八道,我蘭兒是尊貴的尚書千金,怎麼會同你家下人有私?你不要臉,我們還要臉呢!”

    大昭雖然民風開放,可還是不允許女子同男子拉拉扯扯,更別說私相授受了,雖然燕明殊和謝君樓時常在一起玩耍,可兩個人卻沒有什麼親密舉止,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來往,自然是沒什麼。

    可這次,是燕明蘭心愛的耳墜在小廝身上找到了,不說燕明蘭的耳墜怎麼到那個小廝身上的,就是這件事傳出去了,那他們整個燕家都沒臉見人了!

    尚書千金和一個下人私相授受,這傳出去臉還怎麼要啊??

    燕明蘭更是臊得沒臉見人,一張臉都憋紅了,竟被嚇哭了,淚眼模糊地問謝瑤華:“郡主,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,你竟要這樣害我清白?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的耳墜怎麼跑到小廝身上去了,客人她前陣子還險些被玷污了清白,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,若是被長安城那些名門閨秀知道了,她以後還怎麼許個好人家?

    謝瑤華攤開雙手無奈地說:“這可不是我胡說,證據都明晃晃地擺在這裏呢,鐵證如山,若是你沒做,這耳墜怎麼就跑到別人身上了?若是旁的也就罷了,可偏生是耳墜,豈非讓人起疑?”

    這語氣促狹得很。

    罷了後,謝瑤華的眼神還頗是玩味的在燕明蘭身上掃了一圈,最後抿脣笑道:“蘭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,是到了婚嫁的年紀,也不怪你春心蕩漾了!”

    燕明殊那細長的眼眸上揚,邪氣在眼角流轉,姑娘風光霽月地淺笑:“阿瑤這是在開玩笑吧,八妹眼光不至於這麼差,她再不濟,也不會找個小廝的。”

    的確,前世燕明蘭想往皇后的兒子二皇子身上撲,可惜人家瞧不上她,燕明蘭又把主意打到了四王和六王的身上,可愣是每一個人能看得上她!

    謝瑤華向來是嘴巴毒的一個人,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機會了,可不會輕易放過,她勾脣飛揚地笑:“這可不好說,王八看綠豆,都有看對眼的時候,指不定蘭姑娘就喜歡這樣的貨色呢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!”

    三房母女險些被氣得暈過去了,胸口都開始猛烈起伏,如今這個局面,完全是被謝瑤華主導着啊,她們母女二人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。

    說不過人家就算了,罵都罵不過人家,三夫人算是毒舌了,可是在謝瑤華跟前,還是大巫見小巫了。

    氣急之下,三夫人撲通一聲跪在老祖宗跟前,哭得梨花帶雨:“老祖宗,您是知道蘭兒脾性的,她不敢同外男私相授受,定是遭人陷害,此人居心之毒可想而知啊!”

    說罷,她便直直地瞪向了燕明殊和謝瑤華,意思顯而易見。

    “夠了!”

    老祖宗被吵得心煩氣躁,罵道:“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,燕家的臉面遲早都要毀在你們手上,都給我滾回去!”

    “老祖宗!”

    三夫人見老祖宗偏心成這個樣子,心中的委屈是一陣接着一陣的,都是老祖宗的血脈,手心手背都是肉,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?

    燕明蘭更沒想到老祖宗這麼說,潮水般用來的委屈一下子就將她覆蓋住了,她跪在那裏身體顫抖地說:“祖母,求您疼疼孫女!”

    老祖宗到底是心裏有這個孫女的,見她哭得這般厲害,連忙吩咐周嬤嬤將她扶了起來,慈眉善目地說:“好孩子,是委屈你了,祖母相信你是清白的,等回了長安,就什麼事都沒有了。”

    事已至此,三房便也不再強求了。

    那座暖閣已經被大火吞噬,燒成了廢墟,衆人一陣唏噓之後,全都散場了。

    見所有人都走了,謝瑤華臉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見了,擰着眉頭問:“那小廝怎麼突然就死了?”

    “他中毒了!”燕明殊冷冷地道。

    “中毒?”

    謝瑤華掩脣驚訝不已,看來下毒之人是算好了時間,撇清了一切嫌疑,還險些將禍水引到她身上去了。

    長而捲翹的睫毛覆蓋了下來,燕明殊眼底是說不出來的沉寂:“對,他的確是受了三房收買,但毒卻是賢陽公主下的,她的確是個謀略高手!”

    謝瑤華感慨:“看來要鬥倒她,不是件容易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可那又如何?”

    燕明殊輕輕地笑了出來,話語柔軟聽不出半點戾氣:“我想要她死,那我便要不惜一切代價,她這條命,我一定要收!”

    閻王都沒資格收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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