驟然揭開這些傷疤,燕明殊心裏血淋淋的。

    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牀榻上,風從軒窗裏吹進來,整個人都難受極了,那些恨意和委屈哽咽在喉嚨裏,她沒辦法大吼大叫,只能用這樣最平靜的語氣敘述出來。

    但是不管怎麼樣,那些痛苦,是怎麼也沒有辦法隨着時間過去的。

    賢陽公主不僅害了她阿孃一輩子,還害了她和她的孩子,每一件都是血海深仇,午夜夢迴之時,那些場景一遍遍地在她腦海中閃現。

    她無論如何,都過不去這樣的痛。

    “你什麼意思?”

    賢陽公主一下子就調高音調叫了出來,她不安地摩挲着手背,能夠清楚的感覺到,冰冷正從身體裏滲透出來。

    看她這麼失態,燕明殊忽然就不生氣了,她掀脣淡淡地輕笑:“你自己做過什麼事,你心裏最清楚,今日這些事情,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。”

    她笑得邪肆無比,涼薄無比地說:“我們之間的鬥爭,纔剛剛開始!”

    賢陽公主沉默了下來,眸光陰森地瞪着燕明殊,沉默了半晌,忽然變尖森地笑了出來:“你以爲你現在是贏了嗎?”

    “休想!”

    她冷冷地丟出兩個字來,陰曆怨毒。

    “燕明殊,這個仇,我會牢牢記住的,你的日子不會好過的!”燕明儀更是咬牙切齒地,丟下這句話,母女二人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燕明殊的眸光沉沉寂寂的,望着母女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見,終於陰森森地呢喃出聲:“你不會讓我好過,我又豈會放過你們?”

    若不是這報仇之路剛剛開始,她早該要下地獄去見她阿孃和外祖,還有她那尚未足月的女兒。

    這失去的公道,她早晚會討回來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清晨的霧氣白濛濛的,燕明殊從牀上爬起來,剛洗漱好坐在梳妝檯前,還沒來得及梳妝,老祖宗身邊的周嬤嬤便來了。

    周嬤嬤朝着燕明殊福了福身,語氣溫和地說:“七姑娘,老祖宗請您現在去前廳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現在?出什麼事了?”燕明殊蹙了蹙眉心,老祖宗從來不會讓人來請她的,而且,是去前廳,而不是用早膳。

    直覺告訴她,出事了。

    周嬤嬤意味深長地說:“這個,老奴也不是很清楚,三房夫人一早便去老祖宗那,說起了流寇之事,老祖宗讓老奴來喚您過去。”

    “流寇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殊眯了眯眼眸,天光從窗外伸了進來,將姑娘精緻的眉目照得浮浮沉沉,她軟軟開口:“還請嬤嬤稍等片刻,我收拾一下立馬便過去。”

    她簡單挽了個髮髻,便隨着周嬤嬤去前廳。

    出門時,燕明殊悄悄往含珠手裏塞了一張紙,低聲道:“你速速去找二哥,他會知道怎麼做的。”

    既然對方有備而來,她也不能讓自己喫虧纔是。

    等燕明殊趕到前廳的時候,

    等她趕到前廳的時候,前廳裏已經坐滿了人,一個刀疤臉跪在正中央,老祖宗臉色沉鬱,賢陽母女一臉幸災樂禍。

    燕明霜和二夫人臉色有些難看,兩個人看着燕明殊,動了動脣想要說什麼,但是這麼多雙眼睛在這裏,母女倆是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燕明殊頓時冷笑,看來這件事不僅牽扯到了她,還想把二房拉下水,三房這次,真是唱了好大一齣戲啊。

    就是不知道這齣戲,有沒有什麼漏洞。

    見最後一個重要人物出場了,坐在那裏的三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:“李四,站在你面前這個姑娘,你是否認識她?”

    名叫李四的刀疤臉擡頭看了過去,像是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,瞬間瞪大了眼睛,指着燕明殊和二夫人喊道:“是她,就是她和這位夫人找到我們老大,讓我們在路上假裝劫財劫色,報復那日失火之事!”

    罷了後,李四朝着首位上的老祖宗磕頭,恐懼地求饒:“老夫人,都是二夫人和這個小姐要我們做的,我們只是拿錢辦事,要殺就殺他們,不要殺我!”

    老祖宗重重地拍在矮桌上,語氣陰冷地呵斥道:“你們好大的膽子,竟敢污衊我靖國公府的郡主和尚書夫人,你們可知,這是死罪!”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撒謊騙老夫人!”

    李四不停地磕頭,險些把頭磕破了,整個人惶恐極了:“那日二夫人領了七小姐來見我們老大,提出要在你們回京城的路上埋伏,假意製造騙財騙色的戲碼,然後調戲貴府的幾位小姐,可沒想到,七小姐竟然騙我們,找來弓箭手把我們全殺了!”

    “空口無憑,這是七小姐簽下的字據,老夫人明鑑啊!”說着,李四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,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。

    讓燕明殊都挑不出毛病來。

    周嬤嬤接過紙張遞給老祖宗看,老祖宗展開來看了一眼,臉色頓時鐵青了下來。

    這是他們靖國公府獨用的一種宣紙,剛摸到這張宣紙,老祖宗便已經知曉了,而紙上寫明瞭如何讓他們假裝流寇事情。

    而燕明殊雖然頑劣,但是字寫得極好,也很有辨識度,所以老祖宗一看就認出這是燕明殊的字跡,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眯着眼眸看了一眼,沒有立刻辯解這張字據,她清冷地問:“既然你說本郡主過河拆橋,殺你們滅口,那日也的確是沒有一個活口,爲何你能毫髮無損地出現在這裏?”

    她冷笑:“還是說,你早就準備好來這裏指控我?”

    李四振振有詞地說:“那日我沒有去埋伏你們,後來我老大他們都沒有回來,我才知道,原來你殺了他們滅口,所以我要找到這裏來揭發你!”

    二夫人簡直怒不可竭:“簡直胡說八道,你這分明是污衊,我堂堂尚書夫人,怎會帶着郡主親自去找你們?我們就傻成這個樣子了嗎?”

    像買兇殺人這種事情,一般都是派自己的親信去,就算二夫人和燕明殊着急報復,也不至於親自去買兇,這個人分明是三房找來對付她們的!

    “你這麼急着說話,難道真是心裏有鬼嗎?”三夫人涼颼颼地來了句,吊着一雙鳳眸,風情萬種地看着二夫人。

    二夫人被氣得不說話了,看向了燕明殊,眼底的求救之意很明顯,現在,也只有燕明殊才能扭轉局面了。

    賢陽公主十分輕巧地笑道:“殊姐兒一向乖張,但也不至於這樣害自己的親祖母吧,我看這其中有誤會吧。”

    三夫人慢悠悠地道:“是不是誤會不知道,但是這紙上的字跡可是清清楚楚地擺在那裏,七姑娘的字,最爲獨一無二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被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,氣得幾乎要跳起來,但是眼下,她沒有什麼東西,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。

    就在這個時候,燕明殊緩緩地開了口:“嗯,是我的字跡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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