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見姑娘眉目裏的憂愁和絕望，神醫老人心裏也不是滋味，連忙岔開話題道：“你身上這寒毒，我倒是眉目。”
“先生請說。”謝君樓連忙恭敬地開了口，神色雖然從容淡定，但是能從他緊握在一起的雙手，瞧得出他也是緊張的。
燕明殊溫淡地看了謝君樓一眼，神色依舊如漫漫輕雲露月華那般輕柔，看起來像是對自己體內的寒毒不大上心。
神醫老人擡手給燕明殊探脈，而後又取出一根銀針來，扎入了燕明殊的食指之中，那銀針瞬間變成了黑色。
他的眸光頓時高深莫測了起來：“冰寒之氣已經深入肺腑，還未曾蔓延到筋脈，若是經脈和丹田也被侵襲，不出十年，丫頭便會隕落而亡，而且，你體內這種寒毒，還不是撲通的寒冰之毒，若要治癒，的確是有些麻煩。”
神醫老人低頭頗是憐憫地瞧了瞧燕明殊，姑娘神色依舊是有些漫不經心的，臉色有些蒼白，這般沉穩的神態，不像是十四歲的姑娘該有的。
寒毒已經瀰漫了燕明殊的肺腑，這本身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毒了，在這一定時間裏解寒毒，而她自身的寒毒就會繼續滲透，到時候所有筋脈就會都染上這寒毒。
神醫老人開始解釋：“這種寒毒又叫做寒噬毒，根據古籍記載，寒噬毒傳自南疆古國，極爲少見，甚至同蠱蟲息息相關。”
這是是取自南疆玉雪山上百年一開的寒冰花，與被蠱蟲餵養出來的寒冰之蛇和寒蟾體內的毒液成，是一種慢性毒藥。
無需常年下毒，只要中了此毒，會長時間累積在一起，在中毒之日便會毒發，雖然一年毒發一次，可毒發時卻是生不如死。
一旦沾染，便很難根除。
謝君樓緊抿着薄脣沒有說話，但是緊握在一起雙手卻在微微顫抖，眼底生了紅絲，心疼和痛苦的神色交織在一起。
險些將他給淹沒了。
那些年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燕明殊獨自忍受寒冰噬體的痛楚，天曉得他到底有多麼心如刀割，可是他卻無能爲力。
哪怕是替她承了這寒毒之苦，他也心甘情願啊。
燕明殊伸手握住了謝君樓的手，眸光依舊淡然沒有什麼起伏，嗓音淺淺地問神醫老人：“可能解毒？”
神醫老人的眸光已然冷峻了下來，眉頭緊鎖：“製毒之法已然是天下無雙，以我現在的能力，只能幫你壓制毒發的時日。”
因爲製成寒毒的寒冰花百年纔開一朵，寒冰之蛇和寒蟾又是被蠱蟲養大的，只有他們南疆之人才能上得了玉雪山，捕捉到寒冰之蛇和寒蟾。
再者，寒蟾要比寒冰之蛇更難捕捉，生活在玉雪山的寒洞之中，那山上有成千上百個寒洞，想要從裏面找出一隻寒蟾，簡直是難如登天。
那玉雪山上茫茫一片，更是寸草不生，他踏着摸入膝蓋的積雪是寸步難行，甚至被寒氣侵襲，臥牀養了一年，師傅才勉強祛除了他體內的寒氣。
神醫老人神色突然詭異了起來：“幸好如今沒有什麼九陰之夜，若是遇到九陰之夜，便是你體內寒毒最爲活躍的時候，到時寒氣不僅會溢出體外，五臟六腑更是會結冰，猶如被萬蟲啃咬一般，整個人痛苦無比，被冰洞死去！”
“是誰這般狠毒，竟拿了南疆寒毒來害你？”神醫老人深深地看着燕明殊，看似平淡的眼眸裏，流露出一股悲悸之色。
昔日南疆古國還在之時，這種毒便已然稀奇得很，只有蠱術高超的蠱者纔會想着制這種毒，這是在南疆除了蠱毒之外的陰邪之毒，專門用於南疆皇宮。
但是由於南疆蠱毒過於陰毒，九州各國聯手覆滅了南疆古國，那玉雪山從此終年積雪，再無一隻蠱蟲。
所以不要說是天竺和西域各國，就是星宿樓也不曾有這種寒毒，下毒之人到底和這丫頭有什麼深仇大恨，竟然在她身上這麼陰毒的寒毒。
燕明殊慢慢地摩挲着掌心，神色出奇淡定，微微眯起的眼眸裏，更是一絲波瀾都沒有掀起。
前世她早已經習慣了寒毒之苦，如今她重生一世，是爲了報那血海深仇的，所以這寒毒能不能解，她都無所謂。
可是……
姑娘緩緩地看向了謝君樓，若是她真的死了，那她的少年郎怎麼辦？
“所以你是解不了這寒毒了？”謝君樓的眸光頓時冷冽了下來，瞳孔微微收縮，如狼般陰森森地盯着神醫老人。
心底裏那些剛燃起的希望，頓時就被澆滅了。
“解藥的確是有，但是，沒有人可以拿得到解藥。”
神醫老人眯了眯眼眸，語氣凝重地說：“解藥是寒冰花的根莖和寒蛇之膽，寒蟾之心，以及霸王蠱四者合一，方纔能解了這寒毒。”
“若是你中毒不超過一年，紫陰花倒是可以解毒，可如今寒毒已經侵入你的肺腑，紫陰花亦無用，必須要解藥纔可以解毒。”
這些東西都是百年一遇的至陰之物，如今南疆古國早已經覆滅，玉雪山終年積雪不化，便是大羅神仙也上不去。
因爲每一隻寒冰之蛇和寒蟾，所食用的蠱蟲皆是不同毒性的，這霸王蠱是專門剋制各種蠱蟲的，所以寒毒解藥需用得上霸王蠱。
就算是能尋得到寒冰之蛇和寒蟾，但是霸王蠱只有南疆蠱者才能煉得出來，南疆已經滅亡，去哪裏尋得到這霸王蠱？
“你不是說你對寒毒已有眉目嗎，爲什麼你不可以解毒？！”
謝君樓忽然便惱怒了起來，少年那眼角眉梢皆是森寒陰曆，他死死地咬着牙，雙眼血紅無比，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，隨時都能夠咬斷神醫老人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