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宮裏的國女舍,形同皇城裏的內學堂,只不過國女舍三年開一次學,凡是顯赫家族的天尊貴女,纔有資格入國女舍學習。

    國女舍,是長安城貴女皆想入的崇高學府。

    這屬於朝廷對文武百官的一項恩澤,但說白了,國女舍也算是朝政聯姻、採選皇子妃的一項便易之處吧。

    因爲能入國女舍的,需得由皇帝下詔書,纔有資格進入國女舍學習。

    所以,這裏的學生要麼是世家王侯之女,要麼位高權重的名門嬌女,這是便是京城名門貴族婚配的最佳選擇。

    名門貴女只要過了六歲,便有了入國女舍學習的機會,國女舍三年一開,爲期兩個月,在女子及笄之前,皆可以入國女舍。

    從國女舍結業的名門貴女們,詩詞丹青、琴棋書畫皆屬於上乘精妙,所以每到開學之時,這長安城裏的名門貴胄們,都削尖了腦袋想把女兒送進去。

    可是國女舍不是想進去就可以進去的,需得通過第一次的入學結業考覈,否則,便便失去了再入國女舍的機會。

    馬車到了丹鳳門便要停下的,燕明殊掀開簾子瞧了過去,丹鳳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,如同百花盛放一般。

    進國女舍的姑娘們需要逐個登記,才能由女官領着入國女舍。

    謝瑤華沒有用武安侯府的馬車,直接乘了燕明殊的馬車,馬車從唐國公府經過的時候,把唐蘊之也捎了上來。

    守城的將領見是靖國公府的馬車,便直接放行過去了。

    就在馬車要行駛過去的時候,謝瑤華慢慢地掀開了簾子,同守城侍衛道:“讓後面那輛馬車裏的人,按規矩去後面排隊吧。”

    守城將領往後面瞧了一眼,認出那是燕明儀的專屬車架,頓時有些爲難地說:“可是後面那也是靖……”

    謝瑤華居高臨下地睨着守城將領,語氣緩慢,卻字字凌厲:“想討好可別討好錯了人,本郡主身邊這位,纔是靖國公府的嫡女。”

    “屬下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那將領只得點頭,比起燕明儀來,眼前這二位郡主在皇帝那裏,纔有一定的話語權。

    謝瑤華這才滿意地放下了簾子,正在城門口排隊的女子當中,爲首的便是秦似錦,馬車從她身邊經過,風忽然將馬車窗簾吹開來了。

    秦似錦一擡頭,就瞧見了靠在軟墊上的燕明殊,那姑娘膚如凝脂,面如皎月,要比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都要精緻。

    美得不似人間物。

    秦似錦心頭莫名顫了一下,她不是第一次見燕明殊了,以前的燕明殊的確是美,但是美得太庸俗空洞,半分內涵都沒有。

    可是如今的燕明殊,甚至比曾經美了不知道多少倍,美得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,讓人覺得神祕難測。

    坐在燕明殊身側的是唐蘊之,一襲梅花紋錦長裙,挽了工整的單螺髻,斜插了兩支白玉簪,青黛娥媚,脣紅齒白,明眸善睞。

    那氣質溫婉卻又清冷,宛如空谷幽蘭,帶着一股詩書韻味,放眼長安城,像這樣帶着書香和寡淡氣韻,也找不出幾個來。

    秦似錦頓覺心裏一陣不痛快,她不明白自己哪裏比唐蘊之差了,爲何戚雲沉眼中只有唐蘊之,連看她一眼都不肯?!

    侍衛按照謝瑤華的吩咐,要求燕明儀下馬車排隊,燕明儀臉色發白地往前看了一眼,正準備下車的時候,突然被眼前情景嚇得花容失色。

    只見不知道從哪裏涌來一羣乞丐,將燕明儀的馬車團團圍住了,渾身破爛的乞丐拿着破碗瓢盆,擁上去扒拉着馬車。

    “哪裏來的臭乞丐,竟敢圍攻靖國公府的馬車,活得不耐煩了!”車伕厲喝了一聲,揚起手中的馬鞭,朝着乞丐甩了過去。

    其中一個小乞丐躲閃不及,被這一鞭子抽中了胳膊,將胳膊抽出了一條血痕來,疼得他齜牙咧嘴地跳了起來。

    那羣乞丐見到同伴被鞭子抽了,全都憤怒不已地喊了起來:“竟敢欺負我們家小弟,來,大傢伙給他點顏色看看!”

    隨後,那羣乞丐便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,直接將馬伕從馬車上拽了下來,被乞丐們踩在腳底下拳打腳踢。

    其他乞丐圍着馬車拉扯了起來,馬兒受了驚嚇,揚起了馬蹄,導致馬車搖搖擺擺的,裏面傳出了燕明儀的尖叫聲。

    估計是被摔得不輕吧。

    謝瑤華掀開簾子幸災樂禍地瞧着,一旁的燕明殊感覺到頭上落下了一道邪魅的眸光,她擡起頭來看了過去。

    便見謝君樓和戚雲沉站在城樓上往下看,戚雲沉的眸光有些涼淡,從她身上掠過後,便落在了唐蘊之身上。

    燕明殊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忍不住瞪了戚雲沉一眼,伸手推了推身側的唐蘊之,示意她往城樓上看,而她則看向了紅衣瀲灩的謝君樓。

    謝君樓邪氣地彎了彎脣,眸光寵溺地瞧着燕明殊,一線薄脣動了動,燕明殊從他的嘴型裏,讀出來一句話。

    燕明殊一下子抿開脣笑了,眉梢上的笑紋妖氣橫生,美得驚心動魄:“真是隻睚眥必報的老狐狸……”

    她這一句感慨,意味深長。

    城門口的侍衛們全都傻眼了,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,正在排隊的姑娘們,一個個眼神幸災樂禍極了。

    婢女玉蘭從馬車裏爬出來,想要朝侍衛求救的,可她剛爬出來一顆頭,就被乞丐們塞回了馬車裏,隨後,馬車就被乞丐們擡了起來。

    乞丐們擡着馬車朝着地面,重重地砸了出去,將馬車一下子就砸散架了。

    馬車被砸爛了後,玉蘭一身狼狽地從車架子裏爬了出來,也受了一些傷,她哭着把壓在裏面的燕明儀扶了起來。

    那個端莊高貴的燕明儀,身上落了一層灰,狼狽不堪地站在那裏,臉色青白交加,眼看着那些貴女幾乎要笑出來,她那張臉更是難看。

    燕明儀滿腔都是怒火,緊緊地抓着玉蘭的手,指甲都掐進了玉蘭的手腕裏,疼得玉蘭眼淚都掉了下來。

    那些個看好戲的官家小姐開始對燕明儀指指點點的,城樓上那兩個男人悠哉遊哉地看戲,馬車裏的燕明殊等人,卻是風華無雙,眉目清華。

    燕明儀眼底閃過無數怨毒,恨不得衝過去把燕明殊扒拉下來,但奈何她現在狼狽成這樣,她還怎麼扒拉燕明殊啊?

    “沒想到這美人長得這般好看,卻如此惡毒,弟兄們,好好教訓她!”有乞丐操着菜葉子就砸了過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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