罷了後，燕明蘭又看向唐國公，毫不留情地諷刺：“還有唐國公你，自己有妻子和孩子，還對舊情人的女兒這般好，難不成燕明殊是你和戚夢丹的私生女嗎？”
唐國公這個人年輕的時候，風華才情就遠勝於燕承業和文和帝，要不是戚夢丹當年宮宴醉酒，同燕承業有了糾纏，戚夢丹該是唐國公的妻子的。
可惜最後造化弄人，唐國公沒能和戚夢丹白首偕老，最後娶了如今的唐國公夫人，可縱使舉案齊眉，也終究意難平啊。
燕明蘭每每看到唐國公夫人的時候，都好想問一問她，到底是怎麼忍得了丈夫眼裏有別的女人，娶她，不過是因爲別無選擇。
“還有陛下你！”
燕明蘭一點也不想憋着悶氣了，嘲諷地問：“請問您貴爲帝皇，是如何做到和心上人的親姐姐，生兒育女的？”
“這是將柔貴妃當成戚夢丹的替身了？”燕明蘭覺得柔貴妃這一輩子真是可悲啊，丈夫將自己當成心愛之人的替身，還是自己親妹妹的替身。
表面看着風光無限，實則這纔是人生最大的悲哀。
燕承宏被燕明蘭這一連串話說得整個人都呆住了，愣愣地看着燕明蘭，那張老臉頓時青白交加，難看極了。
遠遠瞧過去，就像是調色盤一樣，別提有多精彩了。
想來就是給燕承宏一百個膽子，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說出這種話吧，雖然他心裏也曾經這麼想過，但是可從來不敢說出來啊。
燕承業被燕明蘭說得一張臉鐵青無比，他從來都不覺得，皇帝和唐國公疼愛他的孩子有什麼問題，這幾個人和他都是摯友。他們雖然都傾慕戚夢丹，將她視爲心頭明月光，放在心底裏小心翼翼地藏着，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因爲一個戚夢丹，而反目成仇。
哪怕後來戚夢丹難產血崩，皇帝和唐國公縱然悲痛，卻也不會爲了戚夢丹的死，傷了他們之間多年的情誼。
對燕承業來說，燕明殊和燕明淵年幼便沒了母親，若不是有皇帝等人細心養着、疼着，她身上怎會有這般自信飛揚的神采呢？
當初戚夢丹撒手而去的時候，便叮囑過他，一定要好好疼愛他們的孩子，燕承業覺得這般用力疼她，才能彌補那姑娘年幼喪母的遺憾。
他們將燕明殊捧在手心裏，將她養成了頑皮驕縱的樣子，天不怕地不怕的，身上總沒有一點女孩樣子，像個假小子。
老祖宗也曾殷切的教過她規矩禮數，但從未成功過，日子久了，他們便也任由她鬧騰了，只要她能平安順遂，比什麼都好。
可是如今的燕明殊端莊優雅，舉手投足間都是皇家優雅的貴氣，他們總是心疼的，她還是被養成了戚夢丹曾經的模樣。
只盼她的命數，能好過她母親當年。
唐國公和文和帝兩個人臉色陰寒，怒氣在眼角眉梢流轉着，兩人眼眸陰森地盯着燕明蘭，沒有說一個字。
但是在燕明蘭提起戚夢丹的時候，他們那顆心啊，都似乎被針戳出無數個洞來，冷風毫不留情地灌了進來，心裏真是疼啊。
文和帝交疊在一起的手都在顫抖了，若不是他坐在龍椅上，只怕現在都要站不穩了，心被人拿着匕首殘忍的攪拌着。
他從未想過要擁有戚夢丹，可他也無比清楚，戚夢丹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，遺憾當年沒有保護好她，以至於她最後難產一屍兩命。
如今這麼多年恍惚而過，一切都是面目全非，她只能活在世人的口中和記載之中，幸好她那一雙兒女將她的美好傳承了下來。
每每看到燕明殊的時候，他們就會想到當年那耀眼傾城的女子，心裏多是欣慰，卻又苦澀不已，只能用力將燕明殊疼着。
唐國公冷酷的眼神從燕明蘭身上掠過，似乎並沒有將這個人放在心上，當然了，她也不配惹得他動怒。
他伸手握緊了唐夫人的手，夫妻情深，自然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離間的。
唐國公夫人反握住唐國公發手，示意他不用太過擔心自己。
雍容高貴的夫人睥睨着燕明蘭，勾着脣輕淡淺笑：“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，就不勞蘭姑娘操心了，倒是蘭姑娘你，要好好掂量一下未來了。”
這話意味深長。
不僅僅是在警告燕明蘭，也是在警告燕承宏了，經此一事，只怕燕家三房是廢了，帝皇盛怒之下，燕明蘭是沒有好果子喫的。
就算皇帝礙於情面不好問責，可謝君樓和燕明殊會放過燕明蘭嗎？
不可能的。
“阿鸞姐姐何須同這等女子計較，有失身份。”柔貴妃居高臨下地瞧了燕明蘭一眼，眼底一絲波瀾都沒有，彷彿沒有聽見燕明蘭那些話一樣。
像這樣心思骯髒之人，柔貴妃壓根就不好放在心上，也懶得同燕明蘭計較，她和文和帝之間的情分，又豈是一個外人能知曉的！
戚夫人垂眸把玩着指甲，慢條理斯地說：“自然是沒人計較的，畢竟是小門小戶教養出來的，難登大雅之堂。”
三夫人蘭氏並非出自名門望族，也並非是長安人氏，當年燕承宏在隨州任職，同蘭氏邂逅，這纔有了這一門親事。
到底是小家族養出來的，所以蘭氏教導給燕明蘭的，都是小門小戶的千金做派，燕明蘭能說出這樣的話，也不足爲奇了。
賢陽公主和燕明儀也被驚到了，完全沒想到燕明蘭這個慫貨，敢這麼大膽，將她們都不敢說出來的心裏話，一股腦全都說出來了。
母女二人頗有些幸災樂禍，這對她們來說，是有利而無害的，三房的蘭氏最近神神叨叨的，戰鬥力也大打折扣了。
既然如此，還不如趁早解決掉，省得日後牽扯到她們母女。
燕承宏已經嚇得癱倒在地上，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，腦袋幾乎要低到塵埃裏了，大氣也不敢喘了，想消失在空氣裏。?
但是更想將自己這口無遮攔的女兒，吊起來毒打一頓，真真是害死她老子了！
文和帝的眸光從燕明蘭身上掠過，眼眸森寒地睨着燕承宏，陰惻惻地笑了：“尚書大人養了個好女兒，讓朕刮目相看。”
他不笑還好，這一笑就讓燕承宏覺得，有人拿着刀子正在割着他的肉，鮮血淋漓的，他趴在那裏顫抖着開了口：“臣無顏面對陛下，請陛下發落。”
也不是真的無顏面對聖上，只不過是尋思着，希望文和帝能夠大發慈悲，不要讓他們家死得太難看，多少給他留條血脈也是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