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蘭紅着眼睛哭訴,哭得很是傷心:“女兒家本就珍惜容貌,如今臣女容顏被毀,臣女還怎麼許人家?”

    衆人不禁有些同情燕明蘭了,作爲燕家三房的嫡女,也算是尊貴,可若是成了無顏醜女,怕是沒有人家願意上門提親的。

    文和帝神色沒有什麼變化,溫聲安撫道:“蘭姑娘莫要憂心,宮中御醫醫術無雙,定能醫治好你的臉,必不會讓你留疤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燕明蘭哀叫了一聲,不甘心地道:“方纔李太醫說臣女這臉好不了了,請陛下問罪謝小侯爺。”

    文和帝沒有立刻說話了,臉色瞧着有些陰沉,他坐在那裏摩挲着龍椅把手,眉目沉浸在陰影之中,瞧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。

    燕承宏惶恐地扯了下燕明蘭的袖子,可燕明蘭偏生不聽勸,膽大包天地說:“方纔衆人都瞧得真真的,陛下這是要包庇謝小侯爺嗎?”

    衆人看向燕明蘭的眸光,從憐憫變成了幸災樂禍了,誰都瞧得出來皇帝是偏心謝君樓的,根本就沒打算追究謝君樓。

    可燕明蘭卻咄咄逼人,質問聖上,這是不要命了啊!

    “姑娘好大的膽色,竟敢質問陛下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眯着眼睛徐徐地看了過去,眸光陰森森地壓了下去,倨傲冷笑:“賽場上從來都是生死由天命,姑娘能留下一條命,已經是七七和陛下眷顧,姑娘這般不知感恩,真是有負皇恩。”

    少年頓了一下後,忽然抿開脣輕輕地笑,一字一句冷酷無情的從齒縫裏蹦了出來:“就算本侯爺是故意的,那也是你活該!”

    “皇親貴胄就能如此無法無天嗎,憑什麼?”燕明蘭嗓音沙啞的嘶吼了出來,眼眸血紅血紅的,滿眼怨毒地瞪着謝君樓。

    所有人無語地看了看燕明蘭,這個女人是傻子嗎,跟誰擡槓不好,偏生跟謝君樓擡槓,以謝君樓這樣的脾性,弄死她都是輕的了。

    “無法無天?”

    謝君樓微微挑高了尾音,笑聲暗啞,悠閒緩慢地說:“對,本侯爺就是無法無天慣了,你能乃我何?”

    他謝君樓就是仗着皇帝的寵愛,纔敢闖天闖地、爲非作歹,可是這些人就算再看不慣他,又能拿他怎麼樣呢?

    不管燕承宏怎麼拉着燕明蘭,燕明蘭就是不管不顧,她趴在地上,朝着文和帝重重地磕了一個頭,大義凜然地說:“陛下,您斷然不能如此縱容謝小侯爺啊,若是不嚴懲他,他定會成爲我大昭的災難啊!!”

    文和帝的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了下來,似乎是醞釀着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,心中怒火更盛了一些,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永嘉長公主擡起袖子掩着脣笑了一下,斜着眼睛看着不識好歹的燕明蘭,話語譏諷:“燕家這位八姑娘,着實是好膽色。”

    “長公主這是太擡舉她了,她這分明是不知好歹!”柔貴妃挑了一下好看的眉頭,眼眸沉鬱,被她收斂起來的棱角一下子就尖銳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坐在柔貴妃身邊,溫柔地看着姨母,脣角揚起了一抹飛揚的笑容,她的姨母便該是這個樣子的。

    燕承宏被燕明蘭這一席話給驚着了,跪在那裏整個人都愣住,他沒想到這個女兒這般不開化,這是想把他們全家,往死路上逼啊!

    他頓覺惱羞不已,猛地揚起手掌來,朝着燕明蘭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,險些把包着臉的繃帶打散了。

    “逆女,你給我閉嘴!”

    燕承宏說話的聲音拔高了來,但他人還是有理智的,只得硬生生地壓着聲線,導致聲音變得十分尖銳:“陛下都說了可以醫治好你的臉,你還這般不依不饒作甚?你是想害死全家人嗎?”

    他越發覺得這個女兒不如燕明殊識大體,氣急之下,話也說得難聽了些:“你看看你哪點如殊姐兒了?怪不得你祖母不待見你,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?”

    燕明蘭還想着讓皇帝重懲謝君樓呢,可那話剛說出口,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巴掌,臉上的疼痛襲來,她一下子就蒙了。

    她根本就沒有想到,素來疼愛她的爹爹,竟然會揚手打她!

    爹爹這個人雖然圓滑怕死,可一直很疼愛她的,從小到大跟她說話都不會大聲,現在,他竟然打了她!

    還說她不如燕明殊?

    燕明蘭傻傻地看着燕承宏,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和震驚。

    燕承宏的手還舉在半空中,仔細看去還有些顫抖,他痛心疾首地罵道:“蘭兒啊蘭兒,你祖母一直教導你要知書達理,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知禮數了?”

    雖然他知道這孩子從小驕縱成性,但是,他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,明知道皇帝是有意壓下這件事,她還是爲了自己這張臉,想將全家人的性命堵上。

    想到這裏,燕承宏悲痛無比地說:“你覺得自己的臉重要,那麼全家人的性命便不重要了嗎?你爲了自己的容貌,是不是連你爹孃的性命都可以犧牲?”

    這話是警告和提醒的,可惜燕明蘭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。

    燕明蘭滿心都是自己被甩了一巴掌,心被燃燒得幾乎要爆炸了,她瞪大着雙眼,面容猙獰地朝着燕承宏低吼:“他謝君樓替燕明殊出氣,毀了我的臉,難道就因爲陛下寵愛他,我就要這樣忍下去嗎?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爹爹你爲什麼要勸我息事寧人。”

    燕明蘭慫着肩膀冷冷地笑了,諷刺地說:“你不就是仰仗着大伯,仰仗着皇家,怕得罪了陛下丟官去職嗎!”

    既然話說到了這個地步,燕明蘭直接豁出去了,指着燕明殊惡毒地罵: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燕明殊有什麼好的,憑什麼大家都將你當成寶貝,如果今日墜馬毀容的人是你,估計陛下都能要了我這條命吧!”

    “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不公平呢,都是燕家的女兒,憑什麼我什麼事都要忍氣吞聲?憑什麼我就只能當她燕明殊的陪襯?我的臉毀了,連個公道都要不起,憑什麼?!”

    這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,她瘋狂地笑了出來,笑着笑着,眼淚便掉了下來,她已經忍了夠久了,再也不想忍了!

    從小到大,不管什麼事,只要好事全都是她燕明殊的,壞事就只能是她們幾個姐妹擔着,祖母這般厚此薄彼也就罷了。

    可文和帝和燕明殊沒有任何血緣關係,就因爲他年少時傾慕戚夢丹,就能將她和別人的女兒,視如己出?

    這聽來是不是可笑極了呢?

    燕明蘭顫抖着手指指着燕承業,很是可笑地文:“大伯,有時候我真感覺你頭頂上,被戚夢丹戴了一頂綠帽子,你是怎麼做到這般淡定自若的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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