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蘭險些被這話氣得吐血,她狠狠地剜了燕明儀一眼後,哭得像個淚人:“祖母,孫女即便再怎麼不懂事,也不該是這個下場的。”

    “還請祖母能替孫女做主。”

    她是不指望老祖宗能怎麼做主了,哪怕是懲罰一下燕明殊也是好的,這張臉,更加不能留下疤痕了。

    否則,真真是要了她這條命了!

    燕家這四個嫡女當中,各有不同的姿態。

    燕明儀雍容華貴狀若牡丹,燕明殊明媚飛揚豔如番蓮,燕明霜清冷沉穩雅如寒梅,唯獨燕明蘭,小家碧玉宛如玉蘭。

    而燕明儀是長公主之女,即便老祖宗對她沒有那麼疼愛,她的婚事勢必是由皇帝欽賜的,不是異地王爵,便是達官貴人。

    燕明殊明擺着日後是謝君樓的妻,高高在上,她姨母又是柔貴妃,有戚家和皇家做她的後盾,她這一生的榮華富貴,都不會斷絕。

    燕明霜雖然爲人低調,但是長安城的貴公子素來仰慕她高潔淡雅之名,她日後的夫家,自然是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
    可燕明蘭的母親蘭氏孃家,並不是什麼高門勳貴,她是燕家最不起眼的孩子,除了這張臉,她沒有什麼可以依仗的了。

    如今燕明殊毀了她的臉,無疑是給了她最殘酷的一刀。

    “八妹想如祖母如何替你做主?”

    燕明殊那慵懶明媚的嗓音,飄飄悠悠地從院子外傳了來,那步伐優雅走來的姑娘,眉目精緻嬌豔,眼角眉梢卻都是寒霜。

    即便她面無表情,那眼角都微微上揚了一絲弧度,勾勒出了嫵媚的風韻來,那張臉明明是極爲豔麗媚惑的,瞧着卻偏生清冷淡然。

    燕明殊踏着月色而來,高貴得無雙雅緻。

    趴在地上的燕明蘭豁然擡起頭來,惶恐不安地瞪着燕明殊,如同見了鬼一般:“別過來……你別過來,啊!”

    她掙扎着往後躲閃,嘩啦啦地哭着,頭頂上那道陰涼的眸光,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般,好似要將她凌遲。

    “我早就告訴過你的,最好不要招惹我,可你偏生要來招惹我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雙手優雅的交疊着,笑眯眯地看着燕明蘭,涼薄惡毒掀脣:“這賤奴二字,是本郡主賞給你的,雷霆雨露,皆是天恩。”

    “燕明殊,你這是欺人太甚!”

    燕明蘭怨恨無比地瞪着燕明殊,氣急敗壞地怒吼:“我素來敬你、畏你,此番被謝君樓害得容顏盡毀,你甚至又在我的臉上劃刀子,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,你要這樣對我啊?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怎麼到底怎麼得罪了燕明殊,不過是平日裏詆譭了燕明殊幾句,可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吧?

    燕明殊偏着頭居高臨下的睨着她,妖嬈淺笑:“我想怎樣對你,就這樣對你,用得着告訴你爲什麼嗎!”

    那赤果果的挑釁姿態,彷彿是在說,我樂意毀你的臉,有本事,你咬我啊!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!”

    燕明蘭氣得火冒三丈,剛想要怒罵燕明殊,卻聽見燕明儀軟軟地嘆了一聲:“陛下還說要等八妹及笄,替她尋個好婆家呢,如今這個樣子……”

    怕是帝皇賜婚,也無人願意接納燕明蘭了。

    老祖宗和燕明殊齊齊地看了過去,前者眼眸陰沉,後者眸光嗜血,燕明儀訕訕地閉上了嘴巴,站在賢陽公主身後。

    燕明殊淡淡地收回了眸光,在老祖宗身邊坐下,手放到了老祖宗伸過來的手裏,軟軟地問她:“祖母,您想如何處置?”

    老祖宗慈藹地揉着燕明殊的手背,冷漠地瞥了一眼燕明蘭,厭惡的擺了擺手:“沒用的蠢貨,關到祠堂裏,讓她好好反省反省。”

    “什、什麼?”

    燕明蘭被這一道晴天霹靂,劈得半天回不過來神,絕望地呆愣在那裏,雙眼空洞無神,似乎靈魂都已經不在了,只剩下一句軀殼。

    “老祖宗,你怎麼能這般偏心?”三夫人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,滿臉都是震驚。

    在她記憶裏的老祖宗,雖然偏愛燕明殊,但也見不到姐妹之間爭吵到如此血腥的地步。

    自古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燕明蘭的名聲受損了,也會牽連到整個燕家,爲什麼老祖宗還是能夠容忍燕明殊?

    “祖母,您不能這樣對我,這對我太不公平了!”

    燕明蘭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,驚恐萬分地看着老祖宗,扯着嗓子嘶吼:“我也是燕家的嫡女,爲什麼你要這麼縱容她燕明殊?憑什麼要這樣對我?”

    她作勢要朝着老祖宗撲過去,可還未等她撲去,就猛然被人一腳踹了出去,撲通一聲摔在地上,痛得直哀嚎。

    燕明殊擡腳踹出去的速度很快,長腿擡起的時候,帶出了一股勁風,出腳極爲乾脆利落,毫不留情地踹在燕明蘭的肩膀上,將她一腳踹開了。

    衆人被燕明殊這動作給驚呆了,不可思議地看着她,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,似乎都有了武功!

    “憑什麼?”

    燕明殊慢騰騰地收回了腳,眯着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燕明蘭,朱脣裏溢出來的每一個字,皆充滿了壓迫感:“就憑我是國朝第一郡主,我要你活,你便不能死。”

    她身姿筆直地站在那裏,雙手交疊,如同那傲居雲上,掌控千萬人生死的神袛,一句話便能定世人生死。

    世間萬物生靈,都要匍匐在她腳下,是她腳下卑微的螻蟻。

    “什麼國朝第一郡主啊?”燕明蘭忽然十分癲狂地笑了出來:“你無才無德,憑什麼擔得起這個稱號,六姐都比你好!”

    她算是豁出去了,指着燕明殊哀怨惡毒地罵:“你從小到大除了會闖禍,還能幹什麼啊?未出閣就和謝君樓廝混在一起,燕家的臉早就被你丟光了,就應該把你拉去浸豬籠纔對!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

    老祖宗被這話氣得胸口直顫,臉色陰沉的怒喝出聲,氣極不已地吩咐:“掌嘴,將這個賤東西拉出去掌嘴!”

    “母親息怒!”匆匆趕來的燕承宏將燕明蘭護在身後,求饒道:“蘭兒少不更事,請母親息怒,饒了她這一次吧。”

    原本燕明蘭這張臉就好不了,這五十巴掌若是真甩下去了,少不得要了她半條命。

    “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,是要把我活活氣死啊!”老祖宗心疼地拉着燕明殊的手,恨不得將燕明蘭拖出去浸豬籠了事。

    這麼個忤逆長輩的孽障,按照燕家家規,是要重懲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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