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機臉上浮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來:“賢陽公主命人找我要醉朦朧的解藥,我將醉朦朧當成解藥給了她,這算不算是個天大的人情呢?”

    賢陽公主的動作的確是很快,連夜就讓孫嬤嬤找上了星宿樓的人,天機看在謝君樓的面子上,才故意將毒藥當成解藥給了孫嬤嬤。

    “即便你不這麼做,我也能讓她毒入肺腑。”燕明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,臉上的笑意多有漫不經心。

    天機挑眉看向燕明殊:“如此說來,我倒是多此一舉了?”

    “倒也不是,至少她會覺得那是解藥,爲了活命,必定全部吞下去。”燕明殊牽脣溫淡地笑了,覺得這天機也不似傳聞中那般冷酷無情。

    不想過多討論賢陽公主的話題,燕明殊將身體往前傾了一下,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,關切地問:“我弟弟怎麼樣了?”

    “他很好。”天機在提起燕明淵的時候,眼底閃過一抹幽光,如實道:“他中毒很深,並非一日之功就能解毒的,耐心等着便可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便好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,抿脣看向天機:“你幫我一個忙吧。”

    “幫你忙?”天機輕笑出聲,那笑聲聽來邪魅意氣,他眼眸斜斜地瞧着燕明殊:“你別忘了,你如今還欠我一個人情呢。”

    “天下之大,我自能還你人情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脣角微微上揚,那自信、目空一切的高傲姿態,令人有些心驚。

    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姑娘,尚未及笄,可眼底卻寫滿了不可一世的冷漠和傲氣,那些不該在她這個年紀上出現的一切,這一刻,竟全部在她身上徹底涌現。

    眼前這姑娘,就像是坐擁萬里江山的女王一般,倨傲尊貴,似乎隨隨便便一隻手,就能夠碾死一個人。

    天機深深地看了燕明殊一眼,眼裏帶了一絲清淺的笑意,欣賞地說:“怪不得謝君樓這般眷愛你,果然不是尋常女子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天之驕子,風華絕代,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得了他的眼。”燕明殊邪氣凜然的勾了勾脣畔,脣角上揚勾勒出了飛揚的意氣。

    姑娘單薄的身影被燈影籠罩了起來,如同匯聚了萬千光芒一般,眼眸睥睨之間,處處透露着王者之姿。

    天機垂下頭去,脣畔微勾:“我怎麼覺得你這話,是變相的誇你自己呢!”

    “你要是這樣理解,我也沒辦法。”燕明殊仔細端詳着素白的掌心,偏着頭和天機說:“你幫我去找一個人,我阿孃身邊的嬤嬤常氏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找一個人,你找謝君樓豈不是更簡單方便。”

    天機的眸光若無其事地從她臉上掠過,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,姑娘容顏姣好,輪廓溫柔瞧着沒有一點棱角。

    但是他見過這丫頭張牙舞爪的樣子,這般溫順柔婉的樣子,倒是不如棱角尖銳討喜,他覺得唯有這般意氣飛揚的姑娘,才能配得上謝君樓。

    “你星宿樓能善斷天下事,我勞煩阿樓豈不是讓他勞累了?”

    燕明殊的眼眸半開半合,柔軟流光從她眼底劃過,她緩慢地笑道:“他的能力畢竟有限,但是你不同,我相信你能給我更好的答案。”

    況且,謝君樓的傷纔剛剛好,她不想讓他太過於勞累,謝君樓的勢力的確不小,但論起追查,他星宿樓當仁不讓。

    “你這倒是實話。”天機低低地笑了一聲,菲薄脣微勾:“罷了,看在你是阿樓心尖肉的份上,我便幫你一把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丫頭,你便欠了我兩個人情了!”

    蠟燭劈里啪啦響了一聲,天機轉過頭來瞧了一眼燕明殊,身影便氤氳在燈火之中,翩然從窗口躍出,消失不見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淺笑出聲:“放心,我定會同你兩清。”

    只是後來,她還是沒能同這個人兩清,在這一條路上,天機後來幫了她和謝君樓很多次,一切不過是因緣而起罷了。

    燕家上下已經全部掛滿了白帳,皇帝得知蘭氏突發疾病而死,也派了人前來撫慰一番,還准許燕承宏休假。

    黑色棺木安置在靈堂上,三房女眷皆站在旁邊,身披麻衣,一個個神色哀慼,但實際上,她們心裏比誰都高興。

    哀樂震天中,二夫人斜着眼睛看了棺木一眼,嗓音聽來有些沙啞:“蘭氏即將出殯,蘭姑娘爲何不在?”

    “大抵是觸景傷情吧。”

    燕明霜淡淡地開了口,精緻的小臉上不施粉黛,眸光淺淡沒有情緒起伏,瞧着的確是個七竅玲瓏心之人。

    燕明殊波瀾不驚地瞧了一眼燕明霜,在前世的記憶裏,這個五姐本該是能許個好人家的,只是被賢陽母女害得沒了善終。

    想來這一世,她是能得個好下場。

    二夫人擺了擺手:“罷了,擡棺!”

    下人連忙上前去擡棺木,本來只安排了四個下人去擡棺木,卻不曾想,幾個人在擡棺木的時候,突然發出了一道驚呼聲。

    “這怎麼這麼重啊?”

    有下人嘀咕了一聲,正準備擡着棺木走,繩子突然斷裂開來,原本被擡了起來的棺木,猛然落在了地上,發出了劇烈的碰撞聲。

    棺材蓋被震得往下滑了一下,二夫人不悅地蹙了蹙眉梢:“你們怎麼回事?”

    “夫人,不知道這棺材爲什麼這麼重,恐怕要多來幾個人纔好。”

    下人尷尬地摸了摸頭髮,原本這些事情都是一早安排好的,走個過場就好了,所以也沒有安排多少人去擡棺槨。

    二夫人顯然是認爲這幾個下人是沒喫飯,眼眸陰惻惻地斜了過去:“棺材裏不過一具屍體,能重到什麼程度?”

    “棺材蓋開了,去蓋好吧。”燕明殊站在那裏輕飄飄地來了一句,落在棺槨上的神情頗有些意味深長。

    燕明陌點了點頭,上前去準備將棺材蓋推好,眸光不經意間往縫隙裏看了一眼,伸出去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,沉淡的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。

    燕明儀瀲灩的眸光閃了閃,她掩脣風輕雲淡地笑:“二哥哥這是怎麼了,難不成這棺材裏還有什麼不成?”

    說着,她便朝着棺材走了過去,燕明陌正想要開口說什麼,燕明儀就已經看到裏面的情形,一下子就被嚇得花容失色:“這……怎麼會這樣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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