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兇手也可以是你啊,五姐姐。”燕明儀慢悠悠地開了口,翹起手指來整理了一下衣襟,笑得淡然優雅。

    燕明霜挑了挑眉梢,語氣淡雅:“六妹妹,你怕是忘了,我和八妹也有過過節,所以,她也很討厭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過,八妹同你倒是親密。”她笑得意味深長。

    這話也是在告訴衆人,既然燕明蘭屬於驚訝而死,那麼素來跟她交好的燕明儀,也是有嫌疑的,相反燕明霜和燕明殊倒是洗清了嫌疑。

    “衆目睽睽之下,五姐可不要胡說。”燕明儀被懟得臉色青白交加,在心裏,將燕明霜全家都罵了個狗血淋頭,卻全然忘記,燕明霜全家也包括她在內。

    燕明霜波瀾不驚地笑:“是不是胡說,有人比我更清楚。”

    就在這個時候,周嬤嬤攙扶着老祖宗過來了,衆人紛紛朝着她行禮。

    老祖宗淡淡開口:“好了,老八見蘭氏慘死,捨不得她黃泉路上孤獨,便自殺了,這件事就到此爲止,將她們倆一起葬了吧,誰還有異議?”

    這誰還敢有異議,老祖宗都這樣說了,縱然沒有找出兇手是誰,可誰也不敢再胡亂猜測了,反倒是惹得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老祖宗的眸光落在了燕承宏身上,微微嘆了一口氣,問道:“老三,你不說話,可是在怨恨母親殘忍?”

    “兒子不敢。”燕承宏連忙搖頭。

    若是他擡起頭來,便能夠瞧見他眼底的血絲,還有冒出來沒有清理的胡茬,整個人就像是一夜間蒼老了十歲一樣。

    老祖宗擺了擺寬大的袖子,那雙渾濁的眼眸,閃現出精光,平靜地說:“老三,並非是母親絕情,只是有得必有失。”

    “蘭氏入我燕家這十幾年來,做了太多傷天害理之事,曾經我都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如今,她也是活夠了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她自食惡果,怨不得旁人。”

    老祖宗這話是意味深長的,恐怕很少有人能聽得懂她這話,蘭氏生前的確是做了不少事情,但也不至於傷天害理。

    當然了,這麼多事情裏,也唯獨在晉城的時候,買兇教訓燕明殊,還有這次給老祖宗下毒,頗爲嚴重一些。

    以前老祖宗就不怎麼喜歡蘭氏,倒也不是因爲她是小門戶裏出來的人,只是因爲她這個人嘴巴碎,說話陰陽怪氣的。

    在戚夢丹還未曾去世的時候,老祖宗對蘭氏雖然談不上親暱,倒也還算和善,只是在後來戚夢丹去世後,老祖宗對待蘭氏的態度就變了。

    而且,在看蘭氏的時候,那眼神裏也隱約有幾分怨恨,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。

    如今聽聽老祖宗這滿含深意的話,衆人約莫明白了幾分,但也不敢私底下去討論,若是一不小心觸動了老祖宗的禁忌,那就不好了。

    “兒子明白。”

    燕承宏惶恐地點了點頭,到底是不敢怨恨自己的親孃,縱然覺得這件事和大房的燕明殊逃不開關係,可他又能怎麼辦呢?

    老祖宗很是滿意小兒子這個態度,罷了後又是吩咐:“我的大壽要到了,這幾日府裏頭有喪事,便無需大操大辦了。”

    說罷,便帶着周嬤嬤走了。

    過些日子是老祖宗的六十大壽,老祖宗是有誥命在身的命婦,這樣的喜事,自然是要大操大辦,但是府裏接二連三的出事,老祖宗也沒了操辦壽宴的心思了,省得觸了這個黴頭。

    蘭氏母女的名字還在燕家族譜上,所以,爲了面子上要過得去,老祖宗還是命人給這對母女尋了處好墓穴。

    卻離他們燕家的墓穴很遠。

    老祖宗的確是不太想讓蘭氏母女,葬在他們燕家的墓地裏,否則她百年歸去了,豈不是讓這對母女膈應她?

    燕承宏雖然於心不忍,但是也不敢說什麼。

    老祖宗年輕時就獨斷專行慣了,年老了本想頤養天年的,奈何府裏頭這些人不讓她省心,燕承宏又想偏私,她便不得不站出來,以雷霆手段處置了這件事。

    長安城各勳貴之家聽說燕家三房這件事後,紛紛唏噓不已呢,蘭氏母女曾一度成爲長安城衆人,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
    文和帝見燕承宏接連喪妻喪女,爲了撫慰他,便給他升了職,還准許他告假一個月,甚至追封蘭氏誥命。

    謝君樓帶着燕明殊逛街,少年一身月白色長袍,原本就驚豔到了極致的人,冠玉束髮,顏如冠玉,棱角似乎都溫潤了下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把玩着手裏頭的女兒家物件,眉目彎彎,眼眸帶笑的掠過謝君樓:“你那兩個暗衛倒是挺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自然,我調教出來的人,豈會差!”

    謝君樓揚起眉角來,笑得邪魅飛揚,但是那一身淺色的袍子,將他渾身尖銳的棱角都壓了下來,便又有了種翩翩公子的美感,矜貴優雅。

    “你是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。”燕明殊微微仰了下優美的下頜,眼底魅色流轉:“不是說天機今日也在長安城嗎,他人呢?”

    “你很着急見他?”

    謝君樓的嗓音一下子便低沉了下來,他低下頭去看着姑娘,瀲灩鳳眸裏漸漸冰清,透露出危險的意思。

    燕明殊微微偏過頭去,用那雙秋水剪瞳,笑吟吟地看着他:“這倒不是,我弟弟在他那裏,他若好,我弟弟便好。”

    “這話勉強算你過關。”謝君樓忽然展顏歡笑,擡手寵溺的揉了揉姑娘的頭髮:“好了,不逗你了,去找天機玩吧。”

    就這個時候,從遠處行來一輛四匹馬的馬車,車前掛着兩盞幽藍色的琉璃燈,散發出幽幽的光芒,迷離不已。

    那兩盞琉璃燈輕輕地晃動着,即便是在這白日裏,都能帶出無數的神祕感,這樣的幽藍色風燈,是謝君樓出行的標誌。

    這長安城乃至大昭天下,除了謝小侯爺,無人敢用幽藍色的四角琉璃燈。

    所以,世人但凡是見到了幽藍色的琉璃風燈,便曉得是謝君樓的座駕出行,紛紛退讓,生怕褻瀆了謝小侯爺。

    而燕明殊出行的標誌,是淺黃色的六角蓮花宮燈,藉以區分這長安城兩大名門權貴。

    這兩盞不同的琉璃燈,便成了他們權勢的象徵。

    驅車的人是無影,他將馬車停在燕明殊和謝君樓面前,跳了下來,然後單膝跪在地上,恭敬開口:“爺,郡主,上車吧。”

    這意思,是要讓謝君樓和燕明殊,踩着他的背上馬車,燕明殊擺了擺手:“無需這般卑微,拿墊座來吧。”

    無影很快便取來了墊座,謝君樓便扶着燕明殊上了馬車,馬車策馬而去,這速度自然是比平常馬車快很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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