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個時候,那道嬌俏的嗓音犀利地飄了過來:“哥,我跟你說,真是氣死我了,你那匹紅棗馬被……”

    裴曦滿臉怒容的朝着這裏走來,眼眸不介意間瞥了過去,人便生生地僵住了,那半截話語便咽回了嗓子眼裏。

    燕明殊幽幽地擡起頭來,手搖緙絲紈扇,脣色不點而赤,長眉入鬢,狐狸眸始終上揚起一絲弧度,勾勒出了魅色。

    她這般擡起頭來時,額心硃砂痣輕動,那妖氣瞬間就從眼角眉梢蔓延了出來。

    可偏生這姑娘又着了白裙,裙襬逶迤在地上,身影似乎都融化在了燈影之中,遠遠瞧去,如同遺世獨立的謫仙。

    燕明殊偏頭瞧着呆愣在那裏的裴曦,眯着好看的眼眸,輕緩開口:“小丫頭,這般蠻橫潑辣,可不是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裴曦的確是愣住了,方纔她見過燕明殊那殺伐果斷的氣勢,如今再見她,她竟然能有這般雅緻如仙的一面。

    姑娘睜着那雙霧濛濛的眼眸,瞧了瞧眼眸:“你是誰呀?怎麼會在我哥哥這裏?”

    裴策招手讓裴曦過來,清冷地開了口:“小五,不可無禮,這是靖國公府的朝華郡主,你該叫她一聲七姐的。”

    “朝華郡主?”

    裴曦歪着頭認真想了一下,總算是把燕明殊從記憶裏揪出來了:“哦,原來是你呀,我說怎麼那麼張揚呢!”

    眉目飛揚嬌俏的姑娘說這話時,慢悠悠地拖長了尾音,她湊過去仔細地瞧了瞧燕明殊,才把她給瞧清楚了。

    這可真是個好看的姐姐。

    “張揚?”燕明殊微微眯了下眼睛,眼眸上挑,笑得嫵媚嬌柔:“小丫頭,你瞧着,倒是要比我更張揚呢。”

    她再怎麼張揚跋扈,可從來沒有騎馬那般橫衝直撞的。

    裴曦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,不滿地瞪着燕明殊:“你也就比我大那麼幾個月,一口一個小丫頭叫着,你怎麼好意思呢!”

    “我皮厚!”

    燕明殊輕飄飄地丟出來這樣一句話,抿脣笑了出來,笑得眼眸都眯成了月牙兒,真要算起來,她的年紀可比裴曦大很多呢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裴曦被燕明殊這句話震得說不出來話了,脣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,不虧是活在傳聞中的朝華郡主呀。

    果然是不同凡響!

    一旁的侍女輕笑着揶揄道:“看來,七姑娘是能夠管束住我們五姑娘的,免得五姑娘像只小皮猴一樣,整日不着家。”

    聽了這話,其他侍女都掩脣笑了出來,而驕縱張揚的裴曦,竟然也沒有耍大小姐脾氣,裴策正是好整以暇地看着。

    侍女和主子融洽得像一家人,這對兄妹的心,有溫度。

    其他名門貴公子亦或者是貴女,皆自詡高高在上,從不將下人放在眼中,將他們視如螻蟻,便是踩死了,對他們來說,都是等閒之事。

    能夠這般縱容婢女的,倒是沒有幾個公子哥能做到,這裴策倒是其中之一。

    “聽見沒有,你這隻小皮猴!”

    裴策寵溺地點了點裴曦額心,一隻手搭在膝蓋上,那深邃立體的眉目,在昏沉燈光的映照下,都顯得柔軟了起來。

    裴曦眉開眼笑地說:“比起表姐和眼前這位姐姐,我這些算得上是什麼呀,不過是大巫見小巫罷了。”

    她這話倒是沒錯,裴曦這樣,可算得上是謝瑤華教出來的徒弟,自然是比不上謝瑤華頑劣的。

    “你家這五丫頭,倒是有趣。”燕明殊悠閒地喝了一口茶,將茶盞放在一邊後,便一下沒一下得敲着桌面,紅脣上噙着一抹淺淡的笑容。

    她早就認出這紫衣少女是裴家的五姑娘,這丫頭並非常年住在長安,她喜歡遊山玩水,有大半時間是不在長安的。

    所以前世的時候,裴曦有個好結局,她嫁給了姨父秦家的侄子秦沛安,夫妻和順,也算是一樁美好姻緣。

    裴策幽幽地看了眼裴曦,黝黑的眼眸明亮清澈,笑吟吟地說:“那可不,這隻小皮猴是得了阿瑤真傳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出來了。”?

    燕明殊抿脣良善地笑了,忽然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:“聽說你前些日子,得了一匹良駒,一出場,就碾壓了追風和烈日,溜出來讓我看看怎麼樣?”

    這件事還是她從謝君樓那裏聽說的,裴策不知道從何處弄來一匹超級良駒,不僅贏了這匹紅棗馬,更是碾壓了謝君樓的烈日,還有戚雲沉的追風。

    爲此,裴策可是得瑟了好久呢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。”裴策豎起一根手指來晃了晃,煞有其事地說:“既然是超級良駒,那自然是不可輕易溜出來示人的。”

    雖然裴策話是這麼說的,可心裏確不是這麼想的,他想着,要是燕明殊碰巧又將他那寶貝馴服了,那他豈不是要喫大虧了!

    燕明殊斜了裴策兩眼,裴曦更是優雅的翻了個白眼,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呢,就瞧見馬場的管事匆匆跑了過來,一臉焦急。

    馬場管事一路小跑過來的,人還沒站穩,就焦急地說:“爺,不好了,安樂郡主被馬揣傷了,您快去瞧瞧吧!”

    “呃。”裴策愣了一下,但是想到謝瑤華不是第一次被踹了,他便很淡定地問:“是被哪一匹馬踹了?”

    管事都快要哭了:“您弄回來的那匹紅鬃烈馬。”

    好死不死的,謝瑤華就瞧上了那匹馬,說什麼都要去騎一下,他自然是擰不過謝瑤華的,謝瑤華果然被踹了。

    裴策連驚嚇都來不及表現出來,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,火急火燎地趕去馬場,燕明殊和裴曦緊隨其後。

    謝瑤華躺在軟椅上摔得當真是慘啊,小腿險些就被踩骨折了,但也以肉眼可見的樣子腫了起來,疼得她一張小臉都白了。

    瞧見燕明殊等人都來了,謝瑤華哭喪着臉說:“嗚嗚嗚,我好可憐,要不是我躲得快,你們就見不到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因爲情緒稍微激動了一些,牽扯到傷口,謝瑤華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,小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,可憐兮兮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可是第一次見謝瑤華成了苦瓜臉,她側過頭去調整了一下情緒,伸手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腿:“疼不疼?”

    “疼啊,當然疼了,小沒良心的,你還笑!”謝瑤華好沒氣地瞪了一眼燕明殊,巴掌大的小臉皺在一起,真真是可憐極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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