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還是想想回去怎麼跟姨母交代吧。”燕明殊捏起團扇慢悠悠地扇着,脣邊笑容邪氣,那風華,是從骨子裏出來的。

    “你別這樣得瑟……”

    謝瑤華遞了燕明殊一眼,擡頭往馬場裏看去,話語突然就戛然而止了,鳳眸倏然瞪大了來,驚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。

    不僅僅是謝瑤華,便是正準備得瑟的裴策,整個人都傻住了,所有人都愣了,那下巴險些就要掉到地上了。

    當時所有人都認爲燕明殊那匹馬,是個乖巧溫順的角色,可沒想到,在和紅鬃烈馬對戰的時候,那嬌一個兇殘暴虐啊!

    此刻,燕明殊那匹叫做絕塵的火焰駒,竟然將紅鬃烈馬死死地踩在馬蹄下,掀了掀厚重的馬脣,發出了一道愉悅的嘶鳴聲,甚至還傲嬌地揚了揚馬頭。

    裴策:“……”

    這這這……這是在和他示威嗎?!

    “哥哥,你的紅鬃烈馬好慘呀,臉都快要丟盡了……”裴曦尷尬地瞄了一眼裴策,這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。

    “我眼睛還沒瞎呢。”

    裴策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出來的,那張白皙好看的俊臉,都快要綠成糉子了,心裏憋着一口氣,怎麼想都怎麼不痛快。

    燕明殊慵懶地靠在那裏,笑吟吟地往裴策那裏瞧了一眼,慢悠悠地晃着美人扇,輕巧淺笑:“哎,這臉打得可真疼呀!”

    裴策欲哭無淚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三,你看看,到底是誰贏了。”

    謝瑤華半眯着邪氣的眼眸,坐在那裏整個人都得瑟極了,笑得飛揚肆意,險些沒丟掉那矜貴傲氣的形象。

    “不用你這般可以提醒,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時候。”

    裴策偏生要裝出一副淡淡然的樣子,其實他那心裏啊,簡直要在滴血了,可是他不能失去形象和臉面呀。

    他優雅地偏過頭去看燕明殊,已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,聲線淺淡地問:“火焰駒?傳說中那匹火焰駒?”

    “對,就是傳說中記載的那火焰神駒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挑眸點了點頭:“這馬是個幾位霸道的角色,是我那年隨舅舅去草原,從最剽悍善騎射的通古斯族所得。”

    “絕塵自幼被放逐狼羣,與狼爲伍,在那樣險惡的環境裏,弱者會被狼羣分食,能夠存活下來的火焰駒極少,想要成年,是難如登天,放眼天下,都難以找得出幾匹來。”

    “我遇到絕塵的時候,它才兩歲,卻能絕了所有的狼羣,性情剛烈,通古斯族最好的馴馬師,都沒能馴服得了絕塵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脣邊笑意深深,眯着眼睛往絕塵的方向看了去,姑娘容顏白皙細膩,眼角上的笑意溫淡,煞是好看。

    “既然最好的馴馬師都難以馴服,爲何你能馴服?”裴策挑着那雙流光瀲灩的眼眸看了過去,這人褪去了身上的邪魅和風流,便是最好看的貴族公子模樣。

    這匹火焰駒骨架高大,身上的毛髮是赤紅色,一點雜色都不曾有,細而濃密,風吹過,便如同燒灼的火焰一般,飄揚而起。

    那一頭赤紅色的鬃毛,更讓火焰駒顯得神采飛揚,獨一無二。

    這匹火焰駒是何時出現的,裴策倒是不知道,但是傳說中記載的那匹火焰駒,主人便是唐末第一猛將李存孝。

    而火焰駒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名字。

    赤鬼紅鬃馬!

    這種馬性情不但剛烈,且十分忠貞,一旦認主,便是終生不棄。

    “這便是一段壯烈的往事了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悠揚淡雅地笑了一下,姑娘稍稍眯起眼眸,大抵是想起了那段往事,眼角眉梢微微揚起,蔓延出飛揚驕傲的意氣來。

    端的是一幅好看的美人圖。

    燕明殊招手讓絕塵過來,溫柔地撫摸着絕塵的腦袋,絕塵便蹭了蹭燕明殊的手心,打了個響鼻,那架勢,可傲氣得很呢。

    “不過,我倒是想提醒阿策哥哥一句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擺手讓小廝將紅鬃烈馬牽到謝瑤華那裏,半眯着好看的眸子看着裴策:“我最近運氣好得很,這一不小心就贏了你,以後可千萬不要同我打賭哦,指不定哥哥哪日就來了黴運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,自然。”裴策笑得比哭得都要難看,那往日裏邪魅飛揚的脣角,此刻都下沉,臉色灰白灰白的。

    裴曦心虛地摸了摸鼻尖,其實這件事也和她脫不開關係,若不是她騎着紅棗馬上街,也就不會遇到燕明殊。

    自然也就沒有後來這檔子事了。

    這都是命啊!

    謝瑤華瞥見裴策那張黑沉沉的臉,又淡笑着往他心上捅了一刀:“多謝三哥哥送了我一匹好馬,妹子感激不盡,擇日就讓我阿哥登門道謝。”

    裴策幾乎要吐血,卻還是要忍痛將紅鬃烈馬送給謝瑤華,送兩個人出門的時候,男人那張臉都是慘敗無色的,卻要強顏歡笑。

    燕明殊順道送了謝瑤華回侯府,兩個人前腳剛進門,謝君樓便回來了。

    謝君樓一眼就瞧見門口那匹,還沒來得及栓好的紅鬃烈馬,少年揚了揚眉梢:“咦,這馬怎麼在我們就門口?”

    牽馬的小廝笑了笑:“這是剛剛郡主牽回來的,聽說是裴小公子輸給了郡主,郡主高興得很呢。”

    “就她還能有這能耐?”謝君樓挑高了眉梢,不相信地笑了。

    倒也不是他小看謝君樓,只是這紅鬃烈馬,是連追風和烈日都贏了的,就他妹妹那樣的,還能馴服這紅鬃烈馬?

    少年擺了擺手,讓小廝將馬牽回去。

    謝君樓是在涼亭裏瞧見兩個姑娘的,彼時,燕明殊正在那裏描繪丹青,謝瑤華便靠在硃紅色的柱子上。

    那少女身着月色琉璃裙,眉目嬌俏清冷,輪廓自然是深邃好看的,長眉入鬢,便有了那種英姿颯爽的英氣。

    謝瑤華的確是美得灑脫意氣。

    涼風掠過花海,清香綿延在微風裏,滿園瀲灩。

    燕明殊就站在石桌前,宣紙在石桌上鋪展開來,姑娘垂頭作畫時,笑容從脣邊綻放開來,瞧着有些妖氣瀲灩。

    很美。

    謝君樓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了過去,靠在謝瑤華身側,笑眯眯地和燕明殊說:“七七,那匹紅鬃烈馬是你贏回來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我贏回來的。”謝瑤華偏頭看了他一眼,狡黠地眨了眨眼睛。

    謝君樓輕輕地點了點謝瑤華的額心,脣邊掠過寵溺的笑容,取笑道:“你別說笑了,這話說出來都沒人信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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