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瑤可沒這樣的本事。”
謝君樓眼底橫生出來的笑意，都幾乎要將燕明殊給融化了。
下人說燕明殊是和謝君樓一起回來的，而且，她那寶貝絕塵都被牽了出來，想來，定然是燕明殊用絕塵贏了紅鬃烈馬的。
“今個兒三哥哥可真是夠倒黴的，一下子輸了兩匹馬。”謝瑤華飛揚地挑了挑眼角，笑得那叫一個得瑟呀。
“得瑟過頭，黴運就來了。”
燕明殊牽脣輕揚地淺笑：“能贏了追風和烈日的，不可否認，這的確是一匹好馬，可也不一定就是他裴策笑到最後的。”
她這小半生不知道遇到多少匹好馬，可還是覺得她的絕塵是最出色的，她將絕塵養得這樣好，它若是不給她爭口氣，那纔是白疼愛了呢。
少年那墨色瞳孔微微收縮，眼底閃着細碎的光影，他驕傲地擡了擡下頜：“上回阿策用那匹紅鬃烈馬，贏了烈日和追風，我是正愁如何去找茬呢，卻不曾想，七七倒是替我狠狠地出了口氣。”
他的烈日和戚雲沉的追風是雙生弟兄，當年他們倆去草原時，一眼便瞧中了這對兄弟倆，好不容易纔撈了回來。
這兩匹馬跟着他們有些年頭了，性子野得很，不知道贏了多少千里良駒，卻不曾想，有朝一日，倒是被裴策那馬給贏了。
那陣子，裴策是逮着機會就要得瑟的。
若只是贏了他們其中一人的馬還好，可沒想到啊，他們倆都輸得好慘，活生生地憋了一口氣，都沒好意思說出口。
好在現在，裴策不僅僅是輸了，甚至連馬都給輸了，謝君樓不用看，都能腦補出裴策的臉色有多臭。
“你想得倒是挺美。”
燕明殊輕呵出聲來，笑得冷清冷清的：“我這不是給你出氣的，你忘了你們倆當初，是如何嘲笑絕塵的嗎。”
遙想當年啊，戚雲沉和謝君樓都覺得，她那絕塵雖然長得勇猛，但脾性過於溫順了，當時不屑得很呢。
現如今，便是他們口中溫潤乖巧的絕塵，將那紅鬃烈馬踩在腳下，當時追風和烈日，都沒能贏得過紅鬃烈馬。
這換一個說法，便是將謝君樓和戚雲沉的臉面，放在腳底下狠狠地踩了一通。
謝君樓臉上劃過一抹尷尬之色，幽幽地笑了，溫聲道：“哎呀，那不是同你開玩笑的嘛，我最是清楚七七了。”
其實說實話，他的確是沒有注意過絕塵，可是這樣的話，他現在能說出來嗎？
自然是不能的。
燕明殊擡眸斜了一眼謝君樓，毫不客氣地說：“拉倒吧，你慣會胡扯，自己是什麼樣的人，你心裏沒點數嗎！”
她勾勒出最後一筆，這畫便彎成了，姑娘招手讓謝瑤華過來看看。
只見畫卷上的謝瑤華，一身月白色長裙，容顏嬌俏豔麗，神采飛揚，脫下那一身戰袍，便是尊貴的國朝郡主。
舉止之間，皆是風華。
“嗯，是很好看，不過……”
謝君樓將燕明殊垂落在身前的頭髮，撥到了背後去，脣邊盪漾着魅惑的笑容：“不過若是七七在畫上，那想必是更加好看的。”
燕明殊眯着浮浮沉沉的眼眸，眸底帶着骨子裏的張揚肆意，溫聲道：“時辰還早，我先去給絕塵洗個澡。”
她吩咐下人將絕塵牽到侯府馬廄，謝君樓雙手背在身後，慢悠悠地跟了過去：“我怎麼覺得，你對絕塵，都比對我熱情？”
少年這語氣頗是不滿，怎麼聽，都有點像怨婦。
燕明殊頓住腳步，轉過頭去，猝不及防的，少年那張俊臉便在眼前迅速放大，他的模樣，便在眼底一寸寸清晰了來。
少年眸底閃着細碎的星子，她的倒影便映入了少年眼底，逐漸和那些星光糅合在一起，就如同她倒映在星河之中。
兩個人之間隔着不過是一個拳頭的距離，少年薄脣微動之間，微熱的氣息噴灑在燕明殊的皮膚上，她只覺得自己呼吸間，都是少年那霸道飛揚的氣息。
雖溫熱，卻纏綿。
燕明殊紅着臉往後退了一步，偏着頭問他那話是何意思：“此話何解？”
“你都能給絕塵洗澡，何時也親歷親爲，爲我洗一次？”謝君樓低頭瀲灩的瞧着她，低沉沙啞的嗓音，充滿了慵懶的魅惑感。
燕明殊被他這話臊得，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，幾乎要滴血，伸手就要往他胸口砸，叱罵道：“不要臉！”
“男人不壞，女人不愛。”謝君樓一把握住了她砸過來的拳頭，脣上揚起邪魅的笑容來，笑得那叫一個顛倒衆生。
“呸，什麼亂七八糟的！”
燕明殊氣急敗壞地瞪着他：“我替絕塵洗澡，是因爲它身上會長蝨子，什麼時候你身上長蝨子了，我倒是可以出一把力。”
她忍不住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遍，到底是兩世爲人，自然懂得謝君樓這話的意思，但她還是像個小姑娘般，紅了臉。
給洗澡不是一件容易事，素來都是有專人去完成的，雖然和給人洗澡沒有差別，但是馬身上有皮毛，得用上刷子纔行。
“就是你這小王八羔子，跟老子搶寵愛的。”
謝君樓一看到絕塵，便是一通抱怨，也不管絕塵能否聽得懂：“你又不跟着我們上戰場，要這麼好的待遇作甚！”
像絕塵這樣被燕明殊嬌養着的馬，那小日子都過飄了，簡直是比他們人的待遇都好。
謝君樓正準備去幫忙清潔，卻不曾想，絕塵不屑的打了個響鼻，突然擡起後蹄，猛地踹了謝君樓一腳。
甚至還瞪了謝君樓一眼。
“？？？”
謝君樓分明從絕塵那眼神裏，瞧出了一抹蔑視和得瑟。
燕明殊忍不住笑出了聲，寵溺地揉了揉絕塵的腦袋。
給馬洗澡的確是很費心思，要先用硬毛刷將馬身上打卷的毛，還有髒東西洗掉，然後還得用軟毛刷仔細清晰。
這每一個過程，燕明殊都是特別仔細的，在一整套的清洗工程結束後，她輕輕地拍了下絕塵的屁股，讓它自己跑回靖國公府。
謝君樓瞪了絕塵的馬屁股一眼，輕嘆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