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珩抱着‘燕明殊’的身體,把臉伏在她肩上細細的哽咽了出來,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,都放在了‘燕明殊’身上。

    “阿殊,我好難受,好難受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低低地哽咽着,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,而她的名字,便像是詛咒一般,入了他心尖,不斷地纏繞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當年,你如明月光一般照進我心中,我便將你小心翼翼揣在心中,總覺得你還會記得我,可是,你什麼都不記得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眼裏只剩下謝君樓,是你給了我希望,如今爲什麼要這般殘忍?”蕭珩伸手捧着‘燕明殊’的臉,用那雙朦朦朧朧的眼眸瞧着她,忽然便癡癡地笑了出來。

    他緊緊地抱住了懷中姑娘,薄脣從她耳邊摩挲過,軟軟地呢喃:“我知道,你定是捨不得忘記我的,你心裏,一定有我對不對?”

    其實在清醒的時候,蕭珩從來不敢將脆弱的內心,暴露在衆人跟前,誰都不知道,他心裏到底滋生了怎樣的魔鬼。

    他只能將這份心事、這份情誼,深深埋藏在心裏,然後用鮮血去餵養着,誰都沒有告訴過,心中便養成了一點硃砂。

    血紅血紅的硃砂,已經深入骨髓。

    “阿殊,你知道嗎,這些年我心裏真的好難過……”

    蕭珩抱着‘燕明殊’開始苦訴衷腸,眼眶發紅地說:“那個時候,我滿心歡喜的等着你來,可是我沒有等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他們都說你不會來了,我不相信,等啊等,等了好多年,都沒有等到你。”

    男人嗓音沙啞苦澀,想起自己那些年的日子,心裏總是有說不出的委屈,在那段時間裏,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。

    當初被父皇拋棄在這裏,他都不覺得有什麼,可是,被燕明殊拋棄後,他卻覺得心裏難受極了,從未有過的難受。

    後來,在確定她真的不會來的時候,他便慢慢地沉寂了下來,變得冷酷深沉。

    蕭珩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這些,只能隱忍了下來,只有隱忍,纔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,包括最心愛的姑娘。

    慢慢地,他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。

    沒有人知道他在那些長夜裏,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,但是所有人都說,他成了皇城上下,最深沉難以琢磨的人。

    皇帝對他,便越發忌憚。

    “你怎麼可以這般狠心呢,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,你好狠……”蕭珩的嗓音被酒精暈染得沙啞無比,那眼眶裏,都生出了薄薄的血絲。

    燕明殊忍不住在心底冷笑,她再怎麼狠心,也比不上蕭珩的狠心啊,他的心,就是一顆石頭,怎麼也捂不熱。

    “你說會經常去看我的,會陪我看月亮,這冰冷喫人的皇宮裏,唯獨你肯這般對我,可是後來,我身邊再也無你……”

    蕭珩癡迷地撫摸着懷中女子的臉頰,說着那些讓他不肯醒來的往事,那些事在燕明殊心中,也不過是一場過路。

    可是在蕭珩這裏,卻帶着厚重的美好印記。

    蕭珩在皇宮夜宴的時候,都會喝得醉醺醺的,躺在樹下,看着那煙花升騰起來,將暗沉的蒼穹點亮了來。

    後來,他喝再多酒,都不容易醉了,每當煙花載滿黑夜的時候,他就會站在院子裏,眯着眼睛看向蒼穹。

    因爲怕有苦澀的淚水流下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聽着蕭珩敘述那些過去,忽然覺得心口如同滾在刀刃上一般,終於明白,原來是她,將蕭珩拉入了罪孽的深淵裏。

    可是,他若是真是心中有她,大可以光明正大的,爲何要用那樣的陰謀算計?

    甚至是後來,他狠心滅了她外祖全家,連謝家都不肯放過!

    何其殘忍!

    “阿殊,阿殊……”

    蕭珩如同孩子一般將‘燕明殊’抱住,絕望無助的囈語:“你爲什麼要愛上謝君樓啊,我可怎麼,將他從你心裏拔除……”

    不想再去看這一幕,燕明殊便轉過身去。

    姑娘臉色蒼白地看着謝君樓,那笑容瞧着虛弱,卻無端詭異妖嬈:“一念生,百緣起,一念滅,千緣滅,是他自己斷了這一切,如何怨得了我?”

    “若真心悅愛我,何須要用這等手段?不過是愛皇位,勝過愛我罷了!”

    燕明殊兀自笑了出來,笑意從眉梢一點點蔓延出去,額心那顆硃砂美人痣,豔紅如血,卻無端增添了幾分悲傷寂寥。

    謝君樓始終沒有開口說話,他眯着鳳眸心疼地瞧着姑娘,眼前這女子笑顏如花,那飛揚的神采,幾乎沖天而起。

    可是卻緊緊地,揪住了他的心臟。

    她到底也變成了這般邪魅之人,那良善乾淨的模樣還在,卻像是一瞬間長大了一般,眉目上綻放開來的風華,和她曾經的模樣,相去甚遠。

    仇恨已經將她,徹底改變了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,已經到了謝瑤華上場的時間了。

    謝瑤華換了身白色的衣衫走了過來,寬大的束腰將姑娘的腰肢,束得格外窈窕纖細,白海棠從腰際延伸到了裙襬,開到了極致。

    姑娘容顏本就精緻好看,穿豔衣的時候,張揚如火,如今換了身素淨的衣衫,便顯得更加孤傲清冷。

    謝瑤華緩步走來的時候,額間髮絲盪漾在眉眼間,平添了幾分靈動嬌俏,她繞過垂花拱門,頓時便愣住了:“三皇子?!”

    “你怎麼和……和她抱在一起?”謝瑤華看到他懷中女子模樣時,那張傾城的美人皮都僵硬了,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
    躲在暗中的謝君樓和燕明殊,都忍不住感慨了一下,若不是早就知道謝瑤華是在演戲,只怕他們都要信了她這個樣子。

    蕭珩中了燕明殊特意製作的迷幻藥,此刻早就已經神智朦朧了,也不顧謝瑤華大喊大叫了,只是緊緊地抱着懷中女子,哽咽呢喃。

    那素來冷硬的輪廓,此刻都無端柔軟了下來,那雙幽深深邃的黑眸裏,都是柔情蜜意。

    其實蕭珩是知道謝瑤華看到了,但是他就是需要謝瑤華卻大喊大叫,否則的話,他又如何能將燕明殊收入帳中?

    在謝瑤華看不到的地方,蕭珩臉上的狂喜之色,迅速蔓延開來了,只有緊緊地抱住‘燕明殊’,才能稍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。

    謝瑤華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,腳下踉蹌的往後倒退,臉色蒼白地驚呼了出來:“阿孃,出事了,出大事了……”?

    好戲,即將登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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