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殊端起青瓷茶杯來,慢悠悠地喝着茶,神色淡然:“我冒充阿若藍,自有我的計劃,你放心,阿若藍現在很安全,你若是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話,我立刻就給你解藥。”

    姑娘捲翹的睫毛微微抖動,神色溫婉恬靜,但是那語氣聽起來,可半點都不良善的,透着一股陰森之氣。

    讓卓爾心裏很不舒服,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,自己有朝一日,會栽在一個黃毛丫頭的身上,而且,她竟然還戴着人皮面具!

    卓爾忍着怒火,氣急敗壞地問:“阿若藍呢?你到底把她藏到哪裏去了?還有,你冒充她到底想幹什麼?”

    他現在覺得自己每說一句話,就是大汗淋漓的,體內猶如千萬只蟲蟻啃噬一般,難受得要命。

    “阿若藍可不想跟你扯上關係,放心吧,她現在很安全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挑眉,嫵媚地笑道:“知道太多,對你沒好處,你只需要考慮我的條件,反正,我有得是耐力。”

    她什麼都不多,唯獨耐力最多,反正,卓爾要是死了,還能讓謝君樓來假扮卓爾。

    “我答應你!”

    卓爾爲了活命,到底是認命了,身爲一國將軍,居然爲了解藥,同一個卑鄙小人屈服,可真真是一件恥辱。

    他這一輩子,都不曾這般低聲下氣過!

    “這纔是識時務者嘛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吊着眉梢邪魅地笑了出來,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白瓶,從裏面倒出一枚黑乎乎的藥丸,遞給了卓爾。

    卓爾毫不猶豫地將藥丸吞了下去,很快的,體內那種蟲蟻啃噬的感覺,便一點點退了下去,不適感完全沒有了。?

    燕明殊眯起嫵媚的狐狸眸,語速緩慢地說:“從現在開始,你得把我當成阿若藍,安全的送入漠北王宮。”

    姿態不怒自威,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。

    卓爾調息體內的氣息之後,眸光沉鬱地看了燕明殊半晌,神色冷凝,然後拖着冷汗淋漓的身子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沒過一會兒,卓爾再度走了進來,面色不善,手中還端着一碗水,砰地一聲,將碗狠狠地放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燕明殊蹙了蹙眉梢,還沒來得及開口,指尖猝然一疼,卓爾捏着她的指尖,一滴鮮血啪嗒滴入了碗中。

    隨後,卓爾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指,劃出了一道口子,朝着碗裏擠出了一滴鮮血。

    兩滴鮮血融入了清水裏,很快就散在水裏。

    卓爾面無表情地看了燕明殊一眼,端起那碗水直接喝了下去,而後又舉起三根手指,鄭重無比地說:“我,若羌國將軍卓爾,以神靈的名義起誓,從今以後,忠於燕氏明殊,若有爲此誓,必遭雷霆轟頂。”

    這是盟誓。

    燕明殊輕輕地挑了挑黛眉,笑容溫和地笑道:“我竟忘了,在你們若羌國,是有這樣的盟誓之約的。”

    她想起來了,在若羌國,一直是以男子爲尊的,若是一個男子碰到比自己還厲害的女子,甚至被她制服的話,這個男子,就得一輩子效忠那女子。

    這樣的話,燕明殊就不需要擔心卓爾的忠誠度了。

    “想不到你這女子,竟然知道這麼多!”卓爾勾起脣來,嘲弄地說了一句,只是語氣有些生硬冰冷的。

    他從燕明殊說話的音調裏,能聽得出來她不是西域諸國的人,應當是來自中原內地的,而中原人很少有人知道西域各國的習俗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,多着呢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抿脣淡雅地笑着,將青瓷茶杯在手中旋轉了一圈,脣瓣上的笑容邪魅妖氣,如同蔓延開來的青蓮。

    卓爾其實是不怎麼甘心的,他總覺得這並非是光明正大贏了他,而是耍了小計謀,他語氣硬邦邦地說:“你好好休息吧,有事叫我。”

    不甘心歸不甘心,但是這個盟誓,他還是要去完成的,否則,就不算是若羌國的英雄了,而是怯弱的狗熊。

    在卓爾離開之後,鸚哥兒很快就找到了燕明殊,燕明殊從它腳上把紙筒取了下來,眉目下意識地莞爾。

    昏黃紙張上的字樣龍飛鳳舞,映入眼簾:京城之事一切妥當,帝賜婚汝之五姐予潘淮,於及笄後大婚。

    燕明殊先前讓暗衛傳回去的信裏,便是讓唐蘊之和戚夫人聯合起來,將阮茵解決掉,她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女人在她面前蹦躂了。

    而燕明霜心悅潘淮的事情,燕明殊也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只是前世,燕明霜被燕明儀害得名聲不好,陳國公主自然是不會同意這一樁婚事的。

    那潘淮世子早些年混賬了些,倒也是片葉不沾身的主兒,是個清風霽月的少年郎,風姿雅正,是爲良配之選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前世的潘淮,是心悅她這位五姐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取來筆墨紙硯,略微思索了一番,給謝君樓寫了回信,將信紙捲起來放入紙筒裏,綁在鸚哥兒腳上,讓它送出去。

    鸚哥兒正在打盹呢,被燕明殊這麼一拽,幾乎摔下來,它很任性地撲棱着翅膀,不肯去了:“不去……不去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忍不住想要笑的,卻是故意板下臉來,威脅道:“不去我就煮了你!”

    “不煮……不煮。”

    鸚哥兒可怕極了,屈服在燕明殊的淫~威之下,認錯一般地啄了啄她的掌心,討好地說:“送信……送信。”

    “乖乖去送信吧。”燕明殊抿脣笑了,拍了拍鸚哥兒的腦袋,然後就端起茶盞來抿了幾口茶,眉目悠遠寧靜。

    鸚哥兒眨了眨鬥雞眼,呱呱地叫了幾聲,這才肯飛出去送信。

    只是這鸚哥兒到底是有些幽怨的,在燕明殊低頭喝茶的時候,怨氣沖沖地折返了回去,伸出爪子,在她頭頂抓了一把。

    害得燕明殊把茶水灑到了身上,她擡起頭來瞪着鸚哥兒,啐了一口:“小畜生!”

    可鸚哥兒這個小機靈鬼,在燕明殊罵它的時候,就已經飛得老高了,甚至還回過頭來,得瑟地看了她一眼,呱呱地叫道:“活該……活該!”

    然後,就撲騰着飛走了。

    到深夜的時候,鸚哥兒就飛了回來,興奮地衝入燕明殊懷中,伸出一隻腳來,將腳上綁着的小竹筒露在燕明殊眼前。

    看鸚哥兒高興成這個樣子,看來飛回來的時候,謝君樓給了它不少好處,不然,這個小畜生可不會心甘情願回來的。

    看到謝君樓回給她的內容後,燕明殊心中便有了思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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