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殊連忙將人皮面具戴了回去,端正地坐在牀榻前,慢悠悠地煮着茶。
卓爾在帳篷外站了一會兒,腳伸出去又縮回來,來來回回好幾次,見帳內沒有動靜,他深吸了一口氣,挑開簾帳走了進去。
燕明殊姿態華然地端坐在那裏,正端起面前的青瓷茶,茶杯裏的白煙氤氳而起,女子那精緻深邃的眉目,都變得有些模糊了。
一眼瞧過去,更加神祕莫測。
卓爾看着燕明殊,沒有說話,也不知道爲什麼,她給他的感覺很是怪異,但到底哪裏奇怪,他又說不上來。
燕明殊抿脣喝了一口茶,脣線薄淡的脣角微微開啓:“將軍如今進入本公主的營帳,都不需要通傳了,眼裏還有本公主嗎?”
“屬下只是想看看公主的身體,好些了沒有,不需要這麼繁瑣吧?”卓爾的臉色有些尷尬,但也沒有將她這話放在心上。
燕明殊將茶杯放在一邊,看了卓爾將軍一眼:“將軍來得很是時候,本公主準備就寢了,就有勞將軍幫本公主,把蠟燭吹了吧。”
說罷,她便在牀上躺了下來,拉起被子蓋了上來,將後背對着卓爾。
卓爾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,心頭一陣悸動。
這個背影,他想了很久,也念了很久,可惜過了明天,他便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。
“公主有乖乖吃藥嗎?有沒有感覺身體好點?”卓爾的手腳不聽使喚,腳下控制不住地,朝着燕明殊走了過去。
他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,握住了燕明殊的肩膀。
女子那圓潤的肩頭被卓爾握住,溫熱渡到掌心裏,卓爾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興奮了起來,眼底隱約冒出了一簇火焰。
觸碰到眼前女子,是他一直以來,都心心念唸的事情,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,被深深觸碰到了,他恨不得沉浸在裏面。
燕明殊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,壓住了就將卓爾一腳踹開的衝動,一把揮開卓爾的鉗制,語氣冷厲的呵斥:“將軍這是做什麼?”
她學着阿若藍的樣子,直接將卓爾推開,手朝着他臉上狠狠地甩去。
還未等燕明殊的手碰到卓爾,卓爾就猛然抓住她的手,將她的手牢牢握住。
“放開本公主,否則,你會後悔的!”燕明殊聲線陰寒地開了口,周身戾氣不經意間就散發了出來。
可對於卓爾來說,他覺得燕明殊這是在威脅他,而作爲征戰沙場的將軍,這樣的威脅,是不會被他放在眼裏的。
只有溫香軟玉,纔是卓爾想要的。
而且,在卓爾的記憶裏,阿若藍公主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,嬌生慣養,驕縱跋扈,什麼也不會。
“公主,你不是不知道,屬下喜歡你很久了,如果你願意,我們兩個可以去找一處無人之地隱居,豈不比你嫁入漠北王城更自在?”
卓爾有些口不擇言,但是他再也不想隱藏了,將心底最深處的祕密說了出來,爲了得到阿若藍,他已經打算不顧一切了。
燕明殊惡狠狠地警告:“怎麼說我都是若羌的公主,你對我圖謀不軌,信不信我告訴父王,誅你滿門?”
如果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,卓爾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,一點畏懼之色都沒有:“阿若藍,你覺得你在若羌王宮裏,還有地位嗎?”
“那又如何?”
燕明殊冷哼了一聲:“漠北和若羌聯姻,若我明日抵達不了王城,你覺得,該怎樣像我父王交代纔好?”
這話在卓爾聽來,以爲她是同意了遠走高飛,對她便放鬆了警惕,雙手鬆開了來,在燕明殊身邊靠坐了下來。
“只要你同意跟我走,這天下蒼生,便與我們無關,我帶你去一個沒有戰亂的地方,不會有一點紛擾。”
卓爾試圖打消燕明殊的擔憂,只要她肯和自己走,那些事情,他自有辦法。
“和親非去不可,若我消失了,那父王怎麼辦?”燕明殊微微低下頭去,做出一副悽然傷心的模樣來。
在燕明殊前世的記憶裏,阿若藍公主最後還是去和親了,她沒有跟卓爾走,後來沒過幾年,她便死在漠北王宮裏了。
“你難道還不知道嗎?”
卓爾受不了她用這種悲傷的語氣說話,他冷冷地道:“要你和親的,是新王后,就算沒有這場和親,漠北和若羌也不可能交戰的。”
的確,就算阿若藍這個和親公主跑了,兩國也不可能交戰的,因爲若羌依附漠北,已經提前將未來五年的進貢交了上去。
除此之外,年年還會進貢朝貢貢品的其他物件,所以,在這五年裏,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會發生。
“是不是考慮清楚了?”
卓爾見燕明殊不說話,又循循善誘道:“跟我走吧,這樣,你就不需要經歷爾虞我詐,若羌王宮裏的那些,你還沒經歷夠嗎?”
說着,他便伸出手去,想要觸碰燕明殊的臉頰。
燕明殊一掌拍開卓爾的手,語氣陰冷地道:“即便如此,也不可能便宜了你,你是什麼東西?沒資格!”
這一掌是帶了些許內力的,卓爾被震得手掌發麻,但是他並沒有多想,伸手就朝着燕明殊抓去。
“我想得到的人,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!”
卓爾一把抓住了燕明殊的衣領,女兒家的幽香似有似有地傳來,他閉上眼睛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,迫不及待的就想將她摟在懷中了。
他將燕明殊往牀上甩了去,一點都不憐香惜玉,燕明殊猝不及防的,差點就把這把骨頭摔散架了。
就在卓爾朝着她撲過來的時候,燕明殊屈指射出一枚銀針,銀針飛快地射了出去,刺在了卓爾的脖子上。
“你會武功?”卓爾的動作頓時就僵硬住了,難以置信地瞪着燕明殊,腳下往後退了幾步:“你不是阿若藍公主!你到底是誰?公主呢?”
隨後,他就感覺體內如同千萬只螞蟻爬行一般,那種感覺奇癢無比,卓爾心頭一陣驚駭:“你下了毒?”
“對,我下了毒,致命的毒。”
燕明殊轉身坐了下來,雙手交疊在身前,看着卓爾優雅地笑道:“如果一個時辰內,沒有解藥的話,你就會全身奇癢無比,受盡折磨而死。”
“你這個毒婦……說,到底怎樣才能給我解藥?”
卓爾每說一句話,就感覺呼吸困難了一些,這句話一說完,他就要猛吸一口氣,只有扶着桌角才能勉強坐下。
他覺得眼前一陣暈眩,看東西都是虛虛幻幻的,看來這個假冒公主的女人,沒有騙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