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似錦這一邊。

    秦相門下有一個叫做林先生的謀士,也隨了皇帝來上林苑狩獵,此刻,林先生正在秦似錦的院子裏。

    秦似錦雙手緊緊捏在一起,在屋內來回走了好幾步,不安地問林先生:“再過一個月,就是沉哥哥和唐蘊之成婚的日子了,那個扶搖公主還對他虎視眈眈,你說,我到底該怎麼辦纔好?”

    “這個的確有些難辦。”林先生將雙手攏在一起,陰冷地說:“我們又不能將唐蘊之,從戚將軍心中除掉。”

    秦似錦的臉色更加難看了,本來一個唐蘊之就夠讓她頭疼的了,如今又來了一個,和唐蘊之長得一般無二的扶搖公主!

    殺扶搖公主倒不是什麼難事,但唐蘊之身邊還有燕明殊她們,但是,總不能真眼睜睜地看着唐蘊之,嫁給戚雲沉吧!

    “既然抹不掉,那就殺掉吧!”

    秦似錦慢慢地在梨花椅子上坐了下來,垂眸看着塗滿丹蔻的指甲,脣邊掠過一抹嗜血的笑容,陰森冷酷。

    但是她沒有看到,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林先生的脣角上,也彎出了一抹陰邪的弧度,此話正中他心思。

    林先生有些憂心地說:“可是姑娘也是知道,唐蘊之身邊,可是有戚將軍他們,要怎麼做,才能讓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呢?”

    “有沉哥哥在她身邊,想殺掉她,的確很難,更何況,就算支開了沉哥哥,燕明殊那小賤人,還在她身邊!”

    秦似錦慢慢地冷靜了下來,她現在也不用擔心跟她扯上關係,以前還沒有扶搖公主的時候,她的確不敢對唐蘊之下殺手。

    可是如今不一樣了,扶搖也揚言非戚雲沉不嫁,就算秦似錦動了手,那位扶搖公主,可是也很容易被懷疑的。

    林先生眼底迅速掠過一道精光,連忙拱手道:“屬下聽丞相說,金國使臣和高昌使臣,都死在了半路中,如今三國來信,說必定會要個公道,這兩日,陛下無心狩獵,正和戚將軍他們,商討應對之策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說,最近這幾日,沉哥哥他們都顧不及女兒家的事情了。”秦似錦那妖嬈美麗的臉上,柳葉眉微微上挑,陰笑着看向林先生。

    她眸光沉了沉:“可就算他們不在,燕明殊和謝瑤華她們,還是在她身邊,我要怎麼做,才能置身事外?”

    唐蘊之到底是國公之女,尊稱一聲郡主,她要是真死了,秦似錦和扶搖公主都會遭到懷疑。

    但是,扶搖到底是前來和親的,若是旁人都懷疑她的話,那麼到時候,漠北和大昭就要難免再打一次仗了。

    所以,秦似錦被懷疑的可能性會更大。

    “屬下心中有一計。”林先生眼底露出老奸巨猾的光芒,壓低聲音和秦似錦說:“姑娘可以這麼做……”

    秦似錦的眉梢微微舒展開來,明媚的笑容裏如同淬了毒,彎脣陰狠毒辣地說:“好,我就不相信,殺不死唐蘊之那個女人!”

    計謀敲定了之後,林先生從屋子裏出來,刻意在自己屋子裏,等了三刻鐘之後,又快馬加鞭趕回了長安城。

    林先生進入了驛館,門外的漠北侍衛見是他,並沒有阻攔,侍女將他引去了扶搖公主的殿內。

    到了殿內,見扶搖公主正端坐在那裏彈琴,掀開袍子,恭敬地跪在了扶搖公主面前:“屬下叩見扶搖公主!”

    扶搖的十根手指搭在琴絃上,緩緩地流動了起來,淡淡地說:“林大人起來吧,本宮即將淪爲質子,受不得這等大禮。”

    “公主莫要折煞臣了,臣永遠是汴梁臣民,是公主的臣子。”林先生惶恐地站起身來,說了一通恭維之言。

    汴梁公主!

    是了,扶搖公主並非是漠北公主,而是他們汴梁的長公主,以漠北公主這個身份入長安,也是不得已。

    林先生朝着扶搖拱了拱手,將他和秦似錦的計謀,一一告訴了扶搖:“不出公主所料,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,想將事情栽贓到公主頭上。”

    “此計並非是萬全之策。”

    扶搖公主緩慢地擡起頭來,雙手交疊搭在腿上,臉上情緒陰寒:“你要知道,戚雲沉雖然不在她身邊,但旁人,可不是省油的燈。”

    那個人說得沒錯,燕明殊得了謝君樓真傳,武功甚高,而且這個女人狡猾無比,想要瞞過她,也不是一件容易事。

    “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,本宮不會做。”

    扶搖那柔軟的眉目裏,凝了嗜血的笑容:“林先生速速回去,你只需要按照你們的原計劃行事,不足之處,本宮自會彌補。”

    林先生見此,便也不再說什麼了,朝着扶搖行了禮後,便離開了驛館,忽而聽見身後盪漾來了崢然琴聲。

    夜色籠罩着整個長安城,那琴聲婉轉如訴,衷腸迴盪千回萬里,相思無聲連連悲傷,是古曲《鳳求凰》。

    也怪不得扶搖公主下了殺心,要是扶搖入不了戚雲沉帳中,卻又不肯嫁給其他皇子,她便有一條路可走了。

    成爲質子,永遠囚禁在大昭皇宮裏,朝代更迭,她都永遠無法迴歸故土,要在這重重宮闕里,終老一生。

    如扶搖公主這般心高氣傲的女子,怎會甘願淪爲質子呢,當然了,她也不會甘心自己看上的男人,成了她人的夫君。

    走入逆境之中,才讓讓生出了瘋狂的心思,扶搖想要一個戚雲沉,若是有人擋路,那麼,她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。

    蠟燭快要燃燒到底,發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響,扶搖公主拿着火撥子,挑了一下蠟燭芯,動作優雅緩慢。

    燭光搖曳裏,女子那雙眼眸裏褪去了清澈,多了一分嫵媚和妖嬈,她脣邊凝着柔軟的笑意,嗓音沙啞如同揉了沙子一般:“去幫本宮殺個人吧。”

    聲音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,變得清清冷冷了起來,聽來格外森寒陰冷,如同凝了寒冰,讓人的心,都冷得如墜冰窟。

    殿內許久都沒有聽到人聲,沒有人迴應扶搖。

    扶搖也不着急,依舊把玩着燈芯,若無其事地說:“幫本宮殺了唐蘊之,我們之間,便是兩清了,本宮便給你想要的自由。”

    “兩清?自由?”

    男人沙啞嘲諷的嗓音傳了來,那素白衣衫在殿內慢慢浮現了出來:“扶搖,你應當明白,你我之間,永遠都不可能兩清。”

    昏沉的燭光打在精緻的屏風上,那道風華絕代的人影,便出現在屏風後,如同在空氣中突然形成一般。

    無人知曉他是如何來的,是怎麼來的,他就出現在屏風後,端坐在古琴前,身影卻顯得一點也不唐突。


章節報錯(免登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