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……什麼?”

    燕明殊頓時被劈得找不着南北,眼看少年純良無辜地看着她,她深吸了口氣,輕聲問他:“你給我吃了什麼?”

    小唐森偏着頭看着她,一雙眼睛瞪得溜圓,然後,在她膽戰心驚的目光注視下,擡手指了指前面那張矮桌。

    燕明殊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去,便見矮桌上擺着大大小小十來個瓶罐,她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:“你給我喫的是哪個?”

    少年萌萌噠地撓了撓腦袋,那樣子,當真是純良得跟只小白兔一樣,眼眸都彎成了月牙兒:“我也不知道,你應該喫那瓶藥,所以,每個瓶子裏的藥,我都給你吃了一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殊的臉色一點點變白,被這句話震驚得懷疑人生,天吶,唐蘊之這小弟弟,到底是怎麼被她養成這個樣子啊?

    可把她害苦了!

    但是,人家偏生這般善良的看着她,她着實是不忍心責怪他,不然,她心裏這股罪惡感,退不下去呀。

    燕明殊此刻的心情,特別特別複雜,連忙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脈象,終於舒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還好還好,這些藥都是固本培元的,也不知道是誰放在了這裏,幸好不會跟她的體質起衝突,不然,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。

    唐森眼看着燕明殊的臉色不太好,覺得她一定是怪他擅作主張了,頓時就委屈地認錯:“姐姐,對不起,人家不是故意的,你可千萬不能死了。”

    他用那雙水潤汪汪的眼睛看着燕明殊,眼底蘊滿了淚光,看得燕明殊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,心肝兒都顫了顫。

    燕明殊微微嘆了口氣,努力揚起一抹微笑,昧着良心安慰他:“森森,你別哭了,我沒有怪你,你看,要不是你,我現在都醒不過來呢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嘛?”

    唐森聽她這麼說,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,眼淚珠子在眼底打轉轉,襯得他眼眸透亮好看:“那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了?”

    這話她怎麼聽着,不太對勁呢?

    但是,在唐森那滿懷希冀的眼神注視下,燕明殊愣是不敢說實話,依然昧着良心點頭:“對呀,森森是姐姐的救命恩人。”

    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,只希望這小祖宗,可別再給她造孽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忍不住想起燕明淵來,當年她家那位小祖宗,在唐森這麼大的時候,可沒有小唐森這麼折騰呀。

    唐森抿脣笑了,臉頰上陷下去兩枚梨渦,軟軟糯糯地問她:“那姐姐,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呢?”

    燕明殊偏頭想了一下,點頭。

    按常理來說,唐森這個說法是沒有問題的。

    唐森笑彎了眉目,眼眸如同彎月一般,笑眯眯地說:“我一直想和我阿姐學騎馬,但是她不肯教我,七姐你可不可以教我?”

    燕明殊被這甜甜的笑容,笑得心肝兒都融化了,鬼使神差地點了頭:“好。”

    聽到她說好,少年原本就明亮的眼眸,更是亮得透徹清明,他眨巴着眼睛欣喜不已地問:“你願意教我騎馬嗎?”

    燕明殊溫涼地笑道:“可以是可以,但是現在不行哦,姐姐現在還受着傷,你要乖乖的,姐姐纔會教你哦。”

    小唐森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起來,眉目彎彎,乖巧地點頭:“好呀好呀,我一定會乖乖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被他臉上的笑容感染到了,擡手摸了摸他秀氣的腦袋,脣畔上彎出一抹笑容來:“真是個好孩子。”

    唐森要比燕明淵年少時幸運,他有唐蘊之陪伴着長大,唐蘊之很疼這個弟弟,幾乎是把他捧在手心裏養着的。

    但是燕明淵在唐森這麼大的時候,燕明殊和他還沒有那麼親近,以至於他被那對賤人所害,她都不知道!

    害他受了那麼多苦。

    燕明殊忽然想起今天的閣樓很安靜,連謝君樓都不在她身邊,她忍不住問小唐森:“你姐姐他們呢?”

    小少年舒展開眉眼笑得很開心,眼眸明亮,如同兩顆黑珍珠:“他們去打獵去了,但是都不肯帶我去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,笑着安慰道:“沒關係,等你再大些,我教你狩獵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少年彎着眉目甜甜地笑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心裏軟綿綿的,想起了燕明淵年少的時候,也是純良得如同這個少年一般,只可惜,他卻非自己的親弟弟!
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氣,不管他是不是爹爹親生,都是她燕明殊的弟弟。

    燕明殊換上一身風姿颯爽的勁裝,也準備去打獵,不能所有人都去狩獵了,就留她一個人躺在家裏無聊吧。

    她舉着手中的玄色弓箭,翻身上了馬,眼眸彎成了一道月牙,笑起來的時候,是少女心懷美好的模樣。

    姑娘發擡頭看了看偌大的圍場,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順暢了,她加緊了馬腹,身影如同獵豹一般,闖入了叢林之中。

    轉瞬就沒了蹤影。

    春獵當中難免有野狼混進來,燕明殊已經追趕這匹狼,跑了不下五里路了,她的方向感很好,一路追趕下來,還能夠知道自己在哪個方位。

    被她追趕到一處山谷的狼,先前受了燕明殊一箭,一路狂奔到這個山谷裏,已經無路可退了,所幸放棄了掙扎。

    燕明殊看到野狼不再掙扎了,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,那野狼體型碩大,異常兇猛,睜着那雙幽綠色的瞳孔,看着她。

    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,那幽長的陶笛聲便傳了過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回頭看了過去,只見衛遲吹奏着陶笛,朝着她走了過來,天光下,少年眉目深邃冷峻,容顏正好。

    聽到那陶笛聲,原本還十分警惕的野狼,竟然慢慢地放鬆了下來,將軀體躺在了地上,把腦袋放在爪子上,眼神平和地看向了衛遲。

    燕明殊彎了彎優美的脣角,脣上帶笑,也很享受這優美的笛聲。

    可就在這個時候,她卻發現野狼從地上弓了起來,眼神兇狠地盯着她和衛遲的身後看,頗有些齜牙咧嘴。

    也就是這一瞬間,風忽然猛烈地吹了過來,利箭刺破空氣的撕裂聲傳來,唰唰而來,似乎要把他們兩個人的後背刺穿。

    “嗷嗚——”

    野狼仰頭髮出了一聲長嘯聲。

    衛遲微微眯起眼眸,停止了吹奏陶笛,眸底掠過一抹驚心的寒光。

    燕明殊旋轉着手中的玄鐵弓,弓繞轉到了身後,擊飛了朝兩個人飛來的兩支羽箭,其中一支羽箭竄了出去,便朝着那頭野狼射了出去。

    戾氣在衛遲眼底迅速凝聚,身形朝着野狼竄了過去,在利箭射中野狼之前,一掌將那支羽箭劈了出去。

    而燕明殊,也捏住了另一支羽箭。

    野狼從衛遲懷中掙扎了出去,竄入了叢林之中,沒有了蹤影。?

    衛遲擡眸看向燕明殊,只見燕明殊微微側耳傾聽,察覺到有人迅速離去,雖然發出的聲音很細微,但兩個人還是聽到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的眼眸陰鬱了下來,將手中那枚羽箭收入箭匣子裏,朝着衛遲點了點頭,兩個人的心思,不謀而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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