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澤也想不出個所以然,抓着幾乎要發脹的腦袋,皺着眉頭道:“他們把我叫醒的時候,我就看到,沈璇衣衫不整的躺在我身邊,而我,也是衣衫不整。”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說,是我醉了酒欺辱了沈璇,可是,我至今都想不起來,她到底是怎麼躺在我身邊的,也不記得我做了什麼。”

    因爲那段記憶是迷迷糊糊的,蕭澤只是記得,在他醒來的時候,沈家人和燕明陌,還有他的父王,全都怒不可竭。

    兩個年輕男女躺在一起,若是什麼都沒有發生,說出去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,更何況那時,他的名聲也不太好。

    想起那件事的時候,蕭澤還是一副迷茫惶恐的樣子,但情緒已經慢慢地冷靜了下來,有些無力地說:“我出身皇族,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,爲什麼要用那樣一個手段得到一個人?”

    他不由得自嘲地冷笑:“那可是沈家的姑娘,我就算再怎麼人渣,再怎麼混賬,也不敢做出那樣的事啊。”

    蕭澤年少時雖然恣意妄爲,但也懂得禮義廉恥,更何況,他還有一個出身於葉家的外祖母。

    葉家是武將出身,幾輩子下來都是清清白白的,就算在朝爲官時,做了一些黑手段,但對於禮義廉恥,是要求甚高。

    若是當初沈璇的事情沒有壓下來,不僅是皇家名譽受損,這樣的醜聞對葉家來說,雖然影響不大,但對葉老太太,卻是致命的傷害。

    老一輩人雖然寵溺子孫,但對於家族清白,卻是極爲嚴苛的,所以,她寵愛蕭澤,但絕不允許他胡作非爲。

    對於玷污女兒家這種事情,蕭澤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,但那件事發生時,他整個人都不好了,渾身難受。

    燕明殊淡定平緩地說:“所以,在你名聲紈絝的情況下,你想要解釋,卻沒有人願意相信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蕭澤攤開雙手無奈地笑了,他當時想要解釋的,卻根本沒有辦法解釋,畢竟當時人證物證都在,他就算說幹了口水,那又能怎麼樣??

    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。

    更何況,當時蕭澤自己都不確定,自己有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,他給不了自己答案,說服不了自己,更別提去說服別人了。

    索性就不說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略微琢磨了一下,意味深長地問蕭澤:“世子,難道你就從未懷疑過,王府裏有人要害你嗎?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蕭澤卻是異常堅定地搖頭,自信十足地說:“我上面雖然有個大哥,但大哥從小就很疼我,幾個弟弟也不曾害過我。”

    看來,蕭澤還是太單純了些,生於大宅門之中,怎麼可能存在親情呢?

    “怎麼不會害你?”

    燕明殊忽然冷哼了一聲,臉色變得陰冷了起來,淡漠地掃了蕭澤一眼,話語無情冷酷:“你身居世子之位,無戰功尊榮,他日一樣可以繼承王位,而其他人,就算文韜武略樣樣兼備,終其一生,都只能是庶子。”

    姑娘眸光涼涼地落在蕭澤身上,無不嘲諷:“皇家人都能爲了皇位,殺得你死我活,王府又怎麼會有兄弟情誼可言?”

    “在高門大宅院裏講親情,簡直是太可笑了!”

    自古無情帝王家,親情素來都是淡薄的,兄弟姐妹一個都不可靠,她燕家都是如此,更別說淮南王府了。

    蕭澤的心,忽然一下一下地抽搐了起來,瞪大眼睛迷茫的看着燕明殊,不知道該作何反應,也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   見蕭澤已然失了神,燕明殊仰頭清清冷冷地笑:“既然你不相信,那我便讓另一個人進來,同你說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燕明陌便推門走了進來,男人眸光深沉,輪廓如同刀斧雕刻一般,處處都透着無情和殘忍。

    燕明陌看向蕭澤的時候,眸光冷冽,一字一句地說:“我調查過了,當初裴曦郡主的閣樓着火,便是世子的大哥蕭哲,派人放的火。”

    若是裴曦出了事,裴國公府定然要問罪,到時候,蕭澤世子的位置,能不能繼續坐下去,都很難說。

    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,語氣始終沒有任何溫度:“當年,世子曾經讚揚過沈璇的容貌,後來,京城裏便傳言世子傾慕沈璇,那些流言,便是從淮南王府傳出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以及世子流連風月場所,企圖爲妓女贖身的事情,都是從王府裏傳出來的,世子可還覺得,王府是溫馨之所?”

    燕明陌臉色冷凝地看着蕭澤,渾身上下,都散發着一種陰冷的氣息,讓整個屋子裏的溫度,都降了下來。

    蕭澤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,原本還算是淡定的臉色,慢慢地就出現了裂痕,他驚愕慘淡的看着兩個人。

    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燕明陌斜睨了蕭澤一眼,再度丟出來一句話:“當年沈璇失蹤,去給我通風報信的人,便是蕭哲的手下。”

    他當時氣急之下,哪裏還顧得上這些,如今他再回過頭去調查的時候,的確是發現了很多漏洞。

    沉默寡言如燕明陌,這麼多年過去了,他從不敢告訴任何人,多麼還想再見沈璇一眼,他想她想到發瘋。

    想到心肝俱碎。

    在那些孤獨漫長的深夜裏,他從噩夢中驚醒,心裏空蕩蕩的,風從裏面走了一圈,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替她討回公道的執念,如同封魔一般的魔障,年年月月,纏繞在心頭,讓他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燕明殊那涼薄的嗓音慢慢傳來:“先前我同阿樓被婆娑教追殺,這是暗衛在殺手身上,搜出來的協約,上面寫着的,是你蕭世子的名字!”

    蕭澤僵硬地擡起頭去,便看見那張紙上,赫然寫着他蕭澤的名字,以及他按下的手印。

    他陰沉着臉搖頭:“不可能,我根本沒有僱殺手殺你,我都不知道婆娑教是什麼,這一定是有人要害我!”

    “誰會無緣無故害你呢?”

    燕明陌眼眸暗沉地看着蕭澤,嗓音陰冷:“世子,你現在應該明白,這王府裏,到底有多少豺狼虎豹了吧?”

    燕明殊冷冰冰地說:“你的母妃去世多年,本該是梁氏扶正,卻被葉老太太攔了下來,她失去了正室的身份,兒子便失去了嫡子這個身份,永遠都是庶長子,他們怎麼能不恨?”

    沒有嫡長子的身份,那麼蕭哲去爭,那就是名不正、言不順,想要繼承爵位,所以,只能對蕭澤下手。

    但蕭哲也沒有想到,即便蕭澤的名聲都差到了這個地步,淮南王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。

    蕭澤那張臉頓時就蒼白了下來,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,怎麼都不敢相信,可現在事實擺在這裏,他不願相信,也不得不信了。

    “原來,竟然是大哥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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