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殊回過神來,不好意思地丟出來一句:“看你長得美!”
“七七也很美。”
謝君樓脣邊盪漾出一抹笑紋來,高大的身影覆蓋了下來,單手撐在牆上,挑起菲薄脣來,邪魅淺笑:“七七這般容色,足以豔驚天下人。”
燕明殊微微眯起細長的眼眸,揚起了紅脣,嫵媚地看着他,溫柔淺笑:“這是自然,還是你眼光好。”
蕭夜辰過來的時候,正好看到了這一幕。
那身姿玲瓏小巧的姑娘,靠在了牆上,仰頭看着謝君樓,眼角微微挑起,眉梢上,蔓延着清淺的笑容。
而謝君樓,正低頭含笑着看她,瀲灩的鳳眸妖氣無雙。
從蕭夜辰這個角度看過去,這兩個人,當真是郎情妾意啊!
“咳咳……”
蕭夜辰正人君子般轉過身去,尷尬地丟出來一句:“不好意思,我來的不是時候,這就走,你們繼續。”
燕明殊淡淡地開口:“等下。”
蕭夜辰的腳步頓了一下,等到他再回頭的時候,兩個人已經朝他走了過來,尤其是謝君樓那雙鳳眸,斂着寒霜。
“……”
蕭夜辰有些發懵,撞破了謝君樓和燕明殊的好事,他也不是故意的呀,誰知道燕明殊會過來,這能怪他嗎?
謝君樓涼淡的眸光從他臉上掃過,寡淡地問:“太子殿下有什麼發現嗎?”
蕭夜辰語氣凝重地道:“又有幾個人感染了這樣的瘟疫,已經被送到了這裏。”
幾個人連忙過去看看,被送來的感染者是一家四口,因爲抵抗力的原因,兩個孩子的情況要嚴重一些。
但兩個大人的臉上,也開始潰爛了。
燕明殊始終皺着眉頭,凝眸看向了謝君樓,問他:“阿樓最是見多識廣,可曾聽說過這是什麼瘟疫?”
這種瘟疫的蔓延速度太快,要比第一種情況更復雜,第一種瘟疫,被救治的機會很大,但這種就……
“七七怎麼就知道,這一定是瘟疫?”
謝君樓低頭,眸光深邃地看着燕明殊,他這般問燕明殊的時候,語調始終平緩,並不是提出疑問的樣子。
燕明殊聽他的語調這麼淡定,眸光便意味深長了起來。
古書上記載,瘟疫,又謂之天行時疫。
身患瘟疫者,發病急劇,病情險惡,起初頭痛乃至全身發熱脹痛,舌苔發白如同白粉,牙齦出血流膿,唾液帶血,指甲呈青紫色,皮膚起膿包,逐一潰爛,數日則死。
方纔燕明殊仔細觀察過,雖然那些人的頭皮潰爛,髮根脫落,但是脫落的速度很慢,而且,在這些病症存在的時候,他們已經沒有了睫毛和眉毛!
這種情況,的確是很奇怪。
蕭夜辰疑惑地蹙了蹙眉梢,問兩個人:“十年前的鼠疫,和這種情況很相似,不是瘟疫,那又是什麼?”
如果不是瘟疫的話,那爲什麼會和鼠疫的症狀,這麼相似呢?
“太子殿下這個問題,會讓我覺得,你沒怎麼讀過書。”
燕明殊挑眉邪魅地笑了,蕭夜辰這個問題,雖然聽起來沒什麼毛病,但是仔細想一想的話,就會覺得很弱智!
蕭夜辰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,很想要反駁,但是看到燕明殊笑得這麼促狹,他不知道這笑從何來,就不知道怎麼反駁了。
謝君樓那冷冽的眸光,從蕭夜辰臉上掃過,眼底明晃晃地寫着四個字:你是蠢材!
“我在緝毒臺的卷宗上看到過,曾經有些國家,拿着染了瘟疫死去的屍體,做實驗,研發出了更加恐怖的瘟疫,通過食物傳播,可迅速感染一城人,甚至是一國人。”
因爲燕明殊觀察過了,城東的水源和成州城內,以及其他地方的水源,走的並不是一條路,所以,城東的人全都被感染上瘟疫了。
無一倖免。
也就是說,他們肯定是喝了同一條水流,纔會全都感染了這樣的瘟疫。
而其他地方沒有感染瘟疫的,或者是感染了第一種情況的瘟疫,應當是通過其他渠道傳播的。
很有可能這一場瘟疫,是有人用來實驗的,和他們在長安城遇到的那種情況,頗爲相似。
思及此,燕明殊轉頭看向蕭夜辰,問道:“請問太子殿下,長安城那場病毒,你的解藥,是從何而來?”
蕭夜辰蹙了蹙眉梢,不知道她爲何突然提起這件事,如實道:“是老三抓到了在京城中傳播病毒的人,我纔拿到瞭解藥。”
“原來是他……”
燕明殊低聲呢喃了一句,臉色頓時沉得如同萬年寒冰。
如果京城那次病毒和蕭珩有關,那麼這次成州瘟疫,甚至是江南瘟疫,會不會和蕭珩有關呢?
謝君樓懂得燕明殊心中所想,解釋道:“江南瘟疫,是源自於豬瘟,所形成的另種變異瘟疫,和這場瘟疫無關。”
先前成州百姓都說,成州這場瘟疫,是被江南百姓所傳染的,形成了變異瘟疫,如今想來,這其中還是另有洞天的。
燕明殊完美的收斂了臉上的情緒,走出巷子裏的時候,她能夠看得到那些難民的身上,都流着黃色的濃水。
他們仰頭希冀地看着他們,臉上的皮膚已經開始脫落了,沒有眉毛,沒有睫毛,感覺眼睛快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一樣。
燕明殊頓覺心中一痛,連忙加快了腳步,沒有在城東久留。
回到刺史府後,燕明殊也沒有心思用晚膳,還是被謝君樓哄着,好不容易纔吃了一點。
燕明殊坐在美人榻上,看着手中的醫書,眼底閃着凌厲的光芒。
她這些天翻了許多本醫書,終於在一本西域傳來的醫書上,找到了類似的病毒,名爲天罡,中毒症狀和被瘟疫感染的情況很相似。
燕明殊判斷得果然沒錯,此次瘟疫定然是通過食物傳播的,能夠在短時間內,讓城東範圍的所有人,都中了毒,就只有水源能夠做到了!
她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密密麻麻的藥材,然後從小道繞到了蕭夜辰那裏,聲色沉鬱地說:“你照着這張單子,去將藥材抓回來。”
蕭夜辰看了眼上面羅列的藥材,分量這麼重,似乎不像是用來解毒的,便很是詫異地問她:“這麼多藥材,幹什麼?”
“自然是有用的。”
燕明殊並沒有多說,擡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,壓低聲音叮囑了一句:“請殿下,務必要隱瞞阿樓。”
“呃,好吧。”
蕭夜辰不知道燕明殊到底要幹什麼,但她這麼做,自然是有她的道理,便答應了下來。
他很快就讓人去抓藥了,等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,蕭夜辰便將燕明殊所需要的藥材,全都抓了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