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風和其他暗衛,渾身一陣僵硬,所有的話語都哽咽在喉嚨裏,不要說求饒了,他們都無顏來見謝君樓了。

    他們都是謝君樓親自帶出來的,能力和天機營的人,是不相上下的,只有足夠合格的人,才能跟在謝君樓附近。

    可是現在,他們卻連一個姑娘,都找不到!

    他們都明白謝君樓的脾性,燕明殊對他來說,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,謝君樓盛怒之下,怒火必定能摧毀一切!

    在所有人,都認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,門外傳來了那道清雅好聽的嗓音:“阿樓爲何這般生氣?”

    站在那裏滿身怒意的謝君樓,都剋制不住地愣了一下,僵硬地擡起頭來,緩緩地看了過去。

    天光昏昏沉沉之下,燕明殊滿臉疲憊地站在那裏,面容雪白虛弱,只是脣上一抹嫣紅,襯得她整個人,格外詭異。

    她孑然一身站在那裏,都有些站不穩,沒有人看得到,她藏在袖子裏的手,指甲已經卷曲發黑,快要脫落。

    謝君樓快步朝着她走了過去,即便生氣她突然離開,可看到她的時候,再大的怒火,都能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燕明殊正要把手放入男人手中,便覺得眼前一陣頭暈目眩,整個人就朝前栽了過去,便一下子,撞入了謝君樓懷中。

    謝君樓彎腰將燕明殊抱在了懷中,男人的懷抱那麼冰涼,胸膛寬闊,卻是讓燕明殊,生出了無數安全感。

    只要有他在,她就什麼都不用去想。

    謝君樓幾步走入了房中,擡腳將門給揣上了,一系列的動作做了下來,讓這個平素優雅的男人,多了幾分暴躁。?

    真的很難得見到這般模樣的謝君樓,燕明殊忍不住笑了一聲,把他抱得更緊了,臉埋在他懷中,心都要安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見她還能笑得出來,謝君樓動作溫柔的將她放在牀上,氣不打一處來,訓斥她:“這般折騰,是不是真這麼想死?”

    看謝君樓這個架勢,要是燕明殊說自己想死,只怕,他真會立馬掐死她的!

    燕明殊仰頭委屈地看着他,朝着他張開了雙手,嗓音軟軟地和他撒嬌:“阿樓,我很難受,你抱抱我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正要去抱燕明殊,卻看見了她指甲上的異樣,眸色一下子就變得黝黑了起來,如同烏雲壓頂一般。

    男人抿緊了薄脣,一句話都沒有說,盤腿坐在了她的背後,運功灌輸到她的五臟六腑,想幫她將毒逼出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覺得疲憊和疼痛減少了,卻是嗓音沙啞地和他說:“阿樓,沒用的,這種毒,無法用內力逼出來。”

    內力只能壓制毒素擴散,無法將毒逼出來,這就是天罡之毒的厲害之處,這也是因爲她有內力,毒素纔沒有擴散得很快。

    燕明殊現在體內有毒,身體過於虛弱,承受不住他這強勁的內力,在他收手的時候,便朝着他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謝君樓將她撈入了懷中,他低頭,眸光沉鬱地看着她,恨鐵不成鋼地問她:“既然知道內力無用,爲何要以身試毒?”

    燕明殊虛弱地開口:“不管是誰的命,都是一條生命,我承了師父的醫書,慈悲救人,如何能做得到,讓別人去試藥?”

    人都有資格主宰自己的命,這是旁人不能夠主宰的,她不能隨便剝奪他人的命,更何況,她還是一名醫者。

    身爲醫者,以身試藥,本就是應該的。

    一句話,將謝君樓徹底堵住。

    男人那冷峻深邃的面容上,都覆蓋了一層寒霜,他撫摸着她蒼白的面容,沉沉地說了一句:“於我而言,你的命,獨一無二!”

    話語擲地有聲。

    燕明殊心中溫熱溫熱的,卻不知道該說什麼,她靠在他懷中,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,覺得睡意襲來了。

    她這一生,無甚憾事,唯獨負了謝君樓一人,始終是意難平。

    如今走到這一步,她也是無路可走了。

    謝君樓抱着已經沉睡過去的姑娘,眉目上的寒霜慢慢融化,萬般心疼地看着她,心裏閃過無數個問題。

    到底要該怎麼做,才能讓她免了,這私入人間的痛苦?

    等燕明殊再度醒來的時候,在門外守着的燕明淵,便推門進來了。

    見燕明殊終於醒了,少年激動得眼眶都紅了,握住了燕明殊的手,嗓音沙啞地說:“阿姐,我來了。”

    能在這個時候看到燕明淵,燕明殊便知道江南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,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髮,蒼白的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藥早就放在那裏涼了,燕明淵將藥碗端了過來,把燕明殊扶了起來,喂她喝藥:“阿姐,先把藥喝了吧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只覺得那藥,要比其他藥更苦澀,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尖,輕聲問燕明淵:“我帶回來的人呢?”

    燕明淵拿着藥碗的手頓了一下,淡淡地說:“掛在城門口了。”

    這話刺激了燕明殊,燕明殊一下子就從牀上跳了下來,險些摔倒,還好被燕明淵及時扶住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蹙眉問:“他死了?”

    “倒也不是死了,只是也快了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將她扶到牀榻上坐着,曉得那個人對她很重要,他又補了一句:“不過阿姐你放心,你想知道的,世子都幫你問出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這才放下心來,她原本是想等醒來,再去審訊那個人的,還以爲謝君樓私自處置了,倒是她多心了。

    那個少年看起來不可一世,但心思是最爲細膩的,幫她審訊出來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被少年攙扶着走了出去,便見謝君樓朝着這邊走了過來,眉目上盪漾着寒霜,見她能下地了,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七七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伸手繞過姑娘的腰,從燕明淵手中,把她接了過來,溫聲軟語地問她:“藥可喝了?”

    她點頭:“都喝了。”

    從燕明淵這個角度看過去,謝君樓那冷硬流暢的眉目,都是柔軟的情意,將他冷冽的輪廓,都要融化了。

    溫柔,刻入骨子裏。

    他心裏多少是欣慰的,阿姐能得謝君樓,是她一生之幸。

    “外面濁氣重,先進去吧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彎腰把燕明殊打橫抱了起來,把她當成絕世珍寶來對待,捨不得用一點力氣,生怕她有所損傷。

    燕明淵脣邊露出了笑容,轉身離開了此處。

    謝君樓將她放在了美人榻上,低頭溫柔地看着她,嗓音如同染上了微醺:“喝了解藥,可覺得好點了?”

    “這是解藥?”

    燕明殊仔細感受了一下,發現體內那股灼燒感,已經完全消失了,她詫異地問他:“是從哪裏來的?”

    她費了好大的勁,才找到了天罡的解藥,但是沒想到,那解藥並沒有辦法解了這毒,倒是謝君樓拿來的藥,很有效果。

    “是天機帶來的一位姑娘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緩緩地解釋:“據說那位姑娘師從藥王,多年來走遍塵世,走到了江南,江南瘟疫的事情,她也有功勞。”

    他笑道:“倒也是機緣巧合,天機在趕來的途中,又遇到了那位姑娘,便同路而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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