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君樓的聲音已經沉冷了下來，眸光逐漸幽深，如同醞釀了萬千風暴：“百化蝶在許多年前，已經死了！”
所以，在判斷出兇手可能是百化蝶的時候，他心裏是輾轉過萬千思緒的，因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百化蝶已經死了！
兇手不可能是百化蝶。
可是江湖上，除了這幾個人，是沒有人修煉過鬼骨爪的，修煉這門武功，就避免不了走火入魔。
修煉鬼骨爪走火入魔者，輕者，終生難接走火入魔之痛苦，重者，瘋瘋癲癲，武功盡失，變得不人不鬼。
而百化蝶的鬼骨爪，更是出神入化，她雖然走火入魔，卻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神志。
後來，因爲一些私人恩怨，百化蝶早在多年前，就已經死了，只是江湖上不知道這些，便盛傳百化蝶失蹤。
而人皮燈籠和飛頭降，是百化蝶的招數。
這兩種會同時出現，是因爲飛頭降的本質，就是人皮燈籠，這種邪功要從小修煉，也要學會製作人皮燈籠。
所以，每一個會下飛頭降的人，都是一個手藝高超的做燈籠之人。
但是根據謝君樓所瞭解的，百化蝶製作人皮燈籠的手段，是跟其他降頭師不一樣的。
百化蝶喜歡將一個人的頭砍下來，再從脖子的位置開始，用一根勺子慢慢地挖，慢慢地掏，直到將人的腦髓、五臟六腑掏出來。
直到最後，掏得只剩下人頭皮，包着中空的人頭骨。
百化蝶會用特製的藥水，將腦袋泡在大缸裏，晾乾，然後用磨石開始磨頭骨，直到把頭骨磨成薄薄的。
不然頭骨太重，就飛不起來了。
最後，頭骨大概有半寸那麼厚，連着頭骨的那層人皮，就是燈籠皮了。
謝君樓語氣沉鬱地說：“下飛頭降，是要在子夜時分，將人皮燈籠如孔明燈一般浮起來，根據下咒之人的指令，燈籠會自己飛出去追殺要殺之人。”
聽完謝君樓解釋這麼多，燕明殊都覺得十分毛骨悚然了。
一個豔骨生香的女子，用勺子，一點點將人的皮肉挖空，做成人皮燈籠，就像是慢工出細活，精緻的藝術品燈籠。
實在是……太噁心了！
怪不得這百化蝶，成爲了江湖人人人唾棄的妖女，恨不得羣起而殺之。
但因爲百化蝶的武功出神入化，江湖那些名門正派，折損了不少弟子，自此，江湖無人能殺得了百化蝶！
也不知道後來，百化蝶到底是死在何人手中。
燕明殊覺得很是奇怪：“既然百化蝶已經死了，那麼到底是何人，藉以百化蝶出世時的景象，去殺幾名少女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謝君樓白皙的面容上，也生就了冰清的戾氣，翻涌着無數沉鬱的情緒：“鬼骨爪這門武功，是很難修煉的，更別說下飛頭降了。”
方纔那隻人皮燈籠，也是被人下了飛頭降的，要是燕明殊和人頭的眼睛徹底對上，她就是中了飛頭降了。
燕明殊皺緊了眉頭，做出了猜測：“既然這是百化蝶的專屬招數，那會不會是，百化蝶根本就沒有死？”
“不，百化蝶早就死得透透的！”
謝君樓搖了搖頭，語氣低沉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肯定。
燕明殊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肯定，但是也相信謝君樓，可如果不是百化蝶現世，那還能有誰，會這些武功呢？
“先回去吧。”
燕明殊轉過身去，準備讓人將這個男人安葬，也算是給他一個交代了，而人皮燈籠這件事，也的確帶給她不小的衝擊。
謝君樓深深地看了人皮燈籠一眼，眼底閃過不知名的色彩，轉瞬就消失了，和燕明殊回了燕家老宅。
陳國長公主看到兩個人回來，連忙迎了上去，臉上都是濃濃的擔憂之色：“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？怎麼還有幾家姑娘遇了害？”
燕明殊沉聲道：“是江湖人所爲，目標是未出閣的少女，其他女子暫時沒有危險，但也不是掉以輕心。”
她又問：“遂願呢？”
陳國長公主略微鬆了口氣，見她問起遂願，便笑道：“剛剛哄睡着了，那丫頭鬧騰得很，非要讓你們哄。”
“睡了就好。”
燕明殊揉了揉眉心，對於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閨女，她到現在也還是有些懵的，這回去，該怎麼跟大家解釋呢？
遂願的確是跟她和謝君樓，長得十分相似啊，要不是燕明殊確定自己沒有孩子，真要以爲，她跟謝君樓生了個女兒了！
她忍不住想，未來她和謝君樓成了婚，生出來的小崽子，是不是也就是遂願那樣了？
謝君樓看到燕明殊笑彎了脣，也微微莞爾，將她耳前的碎髮繞到後面去，寵溺地問：“你在想什麼，笑得這麼開心？”
“我在想，以後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女兒，名字就叫遂心。”
燕明殊雅緻恬淡地微笑，已經接受了遂願這個孩子，那以後要是再生個姑娘，就叫做遂心，希望她能夠平安順遂的長大。
遂心遂心，能遂了他們的心願！
謝君樓的眼眸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，曖昧地看着她笑：“原來，七七這麼迫不及待地，想要嫁給我了呀？”
“纔沒有呢，我只是看到遂願，忽然有這個想法而已。”
燕明殊幽幽地遞了謝君樓一眼，偏生不想讓他這麼得意，勾了勾脣邪氣地說：“是姑娘還是小子，這都不好說。”
“那可不行，一定是姑娘。”
謝君樓這就不答應了，他覺得以自己的優良基因，那一定是生女兒的，最好生他個七八個的，個個傾國傾城。
那該多好呀。
當然了，七個八個這話，他自然是不敢跟燕明殊說的。
燕明殊覺得謝君樓越來越得寸進尺了，挑眉斜了他兩眼，毫不客氣地丟出來一句：“你這是在做夢！”
要是個兒子，那才能把謝君樓給折騰死呢！
“這可不是做夢，很快就能實現了。”
謝君樓在她身後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，害得燕明殊險些一腳踩空，他連忙把她給扶穩了：“至於這麼激動嗎？”
“滾！”
燕明殊氣得一把推開謝君樓，覺得自己不能再縱容他了，不然，他是越來越無恥了。
陳國長公主看着兩個打鬧，揶揄地笑了一聲。
謝君樓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幸好燕明殊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，不然，肯定會扒了他的皮的！
雖然已經有遂願了，但女兒嘛，向來都是金貴珍稀的，軟綿綿的多可愛呀，生七個八個，謝君樓都不嫌多。
也不知道這個想法，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實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