蝶奴看到燕明殊沉默，便以爲她是心裏難過，又樂呵呵地諷刺道：“怎麼，見到謝君樓對我主人的深情，心裏難過了？”
“你想多了，我不是難過。”
燕明殊滿不在乎地譏笑道：“我是替你感覺到可悲，被蒙在骨子裏，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一戰的慘烈，但是從戚雲沉口中，也知曉謝君樓火燒十萬人，是因爲北胡拒絕投降。
在火燒了北胡十萬大軍後，北胡王才被迫投降。
謝君樓雖然是個會爲情亂智的人，但在戰場上，他是以百姓存亡、將士生死爲計，就算是敵方將士，他也不會失去理智。
蝶奴現在這麼恨她燕明殊，誰知道她說的，是不是真的，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，唯有謝君樓最清楚不過。
但燕明殊沒必要因爲這些小事，被蝶奴的激將法擊中，她既然心悅謝君樓，便要給足他一定的信任。
蝶奴冷哼了一聲：“哼，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，但是真相就是如此，你和謝君樓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“我跟他是不是一路人，這不重要，但重要的是，百化蝶和他，永遠都不可能成爲一路人。”
燕明殊彎脣笑得邪魅深沉，也不想睜開眼睛了，這樣淡定地和蝶奴聊起天來，對自己的處境，半點都不害怕的。
她幽幽輕笑：“就算梵音真的讓百化蝶復活，他們兩個，也是不可能的。”
百化蝶是江湖人人得以誅之的妖女，而謝君樓，他揹負着絕世神光，是神袛一樣的存在，他有自己要守護的正義。
和百化蝶在一起？
除非謝君樓成爲了邪道！
當然了，燕明殊也知道，如果謝君樓想要去做一件事，這世上任何人，都無法攔得住他，但是，謝君樓會和百化蝶在一起嗎？
不會！
“你們兩個，可真是情深似海啊！”
蝶奴可笑地嘲諷着，是她的心裏，百化蝶和謝君樓纔是一對的，燕明殊不過是謝君樓的玩物罷了。
“這是自然，我和他，是青梅竹馬。”
燕明殊當作沒聽到蝶奴的嘲諷，笑得很是歡喜，慢條理斯地道：“他是和百化蝶有情分，但這情分，到底是不是愛，還很難說！”
她並沒有從謝君樓眼中，看到半點對百化蝶的情意，更看不到半點熱忱之意。
在謝君樓和她提到百化蝶的時候，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，燕明殊也的確是在他眼中，看到了悵然之意。
那個時候，燕明殊便知道百化蝶，是謝君樓的故人。
但是愛一個人的話，在提到那人時，是從裏到外散發着飛揚的神采，愛意想要藏，都是藏不住的，眼睛裏，都有心愛之人的影子。
謝君樓愛不愛百化蝶，燕明殊可比蝶奴清楚多了，畢竟，她也是愛過的人。
蝶奴死死地盯着燕明殊，眼底流露出潑天恨意，幾乎是咬牙切齒：“他會明白主人的好，會明白主人的心意！”
的確，謝君樓愛百化蝶，都是蝶奴自以爲是，她覺得，要是謝君樓不愛百化蝶的話，爲什麼會憤怒到火燒十萬人呢？
百化蝶化身兵卒，日夜陪伴在謝君樓身側，她就不相信，謝君樓對百化蝶一點感情都沒有。
“不愛就是不愛，沒什麼好解釋的。”
燕明殊緩緩地睜開眼睛來，看着面容隱匿在斗篷裏的蝶奴，神色倨傲清冷，毫不留情地諷刺：“人嘛，都是愛自欺欺人的。”
“而且，他也沒有心力，來找你了！”
蝶奴在說這話的時候，陰森森地笑了起來。
不知道爲什麼，燕明殊的心忽然疼了一下，臉色難掩蒼白，話語便也沒了先前的冷靜：“你什麼意思？”
蝶奴意味深長地看着燕明殊，似笑非笑：“今日是十五，每到十五，謝君樓會承受反噬的痛苦，痛不欲生。”
燕明殊的心臟頓時疼得抽搐了起來，她知道謝君樓替她承受了很多痛苦，也知道他會遭到反噬，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。
原來，他每個月十五，都會閉關，是因爲反噬！
蝶奴很滿意燕明殊這樣的神色，冰冷自信地開口：“他會承擔這樣的反噬，也是因爲十五那天，他親手了斷了主人！”
“蝶奴——”
燕明殊咬牙發出了一聲低吼，她沒有去反駁蝶奴的話，因爲她最清楚，謝君樓這反噬，到底是因爲什麼。
不過是因爲替她逆天，天道降落在他身上的反噬。
她這麼吼蝶奴，只是不想讓蝶奴，再替謝君樓反噬的事情，可吼完之後，那種無力感，一下子就席捲了她的心。
悔恨、痛苦。
如果知道是謝君樓替她扭轉命數，遭到了這樣的代價，她寧願魂飛魄散，也不會讓謝君樓，替她求這一世的。?
她自己種下的孽，她自己來承擔。
可如今……
“你別急着吼我，等我主人復活之後，你會更加痛苦的。”
蝶奴高深莫測地笑道：“哦不對，到時候，你應該已經死了，看不到我主人和謝君樓恩愛偕老的一面了。”
因爲到時候，燕明殊已經沒了心臟，人沒有了心臟，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？
燕明殊恨不得把蝶奴活撕了，身體一陣繃緊，卻又慢慢地鬆懈了下來，她冷冷地笑：“哪怕百化蝶活了，我相信，以我跟謝君樓的情分，他一定會，再度親手殺了百化蝶！”
“太過於自信，就會摔得更慘。”
這個道理，燕明殊自己就深切體會過了。
“不虧是你燕明殊，到了這個時候，還能這麼自信。”
蝶奴居高臨下地看着燕明殊，如同施捨地開口：“既然你快死了，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，讓你死得瞑目。”
她得意地笑道：“我主人復活，需要用到你的七竅玲瓏心，有你的心在身上，謝君樓他，必定會更愛主人的！”
梵音告訴她，燕明殊有一顆玲瓏心，只有將燕明殊的心，放在百化蝶的身體裏，才能讓百化蝶真正活過來。
不然，再度復活的百化蝶，也只能是一具傀儡。
她之所以挖那麼多人的心，就是燕明殊百化蝶沒有心臟，可不久之前，梵音才告訴她，只有燕明殊的玲瓏心，才能幫助百化蝶復活。
蝶奴冰涼的指尖，從燕明殊臉部輪廓遊離而過，嗓音陰寒無比：“不過，我要在挖掉你心肝之前，先毀掉你這張臉，免得主人醒來會不高興。”
不得不承認，燕明殊當真是得了上天的厚待，生得這樣一張傾城面容，就算是當年妖媚入骨的百化蝶在此，都要遜色一籌。
女人總是帶着一絲嫉妒心的，更何況是百化蝶那等傲氣的女人，自然是不允許，這世上還有女人，比她更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