艙內燈火明晃晃的,圓滾滾的小包子就邁着小短腿,才船艙內玩耍,笑聲如同清脆的銀鈴一般。

    小遂願扎着兩條小小的麻花辮,麻花辮在頭上晃盪着,爲她增添了好些靈氣,燕明淵的目光,就緊緊地跟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軟綿綿的小包子擡頭朝着他笑,脣邊陷下去兩枚淺淡的梨渦,甜絲絲地喚他:“小舅舅。”

    這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,鳳眸總是會眯成一條線,笑容恬淡乾淨,眉目略微長開了來,能找出幾分那個女子的神韻。

    燕明淵這般瞧着小遂願的時候,總是要欣慰的笑了出來,也只有他自己明白,爲何能有這般百轉千回的情緒。

    他看着嬌俏可愛的小遂願,脣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,朝着小遂願招了招手:“玩累了吧,到舅舅身邊來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嬌滴滴的笑了出來,邁着小短腿,撲到了燕明淵的懷中,被他穩穩地抱在懷中,很享受他這舒適的懷抱。

    燕明殊從艙外進來時,就看到了這一幕,心裏寬慰得很。

    這艙內足夠寬敞,放了兩張躺椅。

    天機斜靠在躺椅上面,把玩着精緻的小玩意兒,見燕明殊掀簾進來,脣邊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,幽幽地看了過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挑了一抹揶揄的笑容,好整以暇地看了過去:“總說我會享受,我看你們兩個,纔是真的享受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看到燕明殊來了,歡喜得從燕明淵懷裏鑽了出來,朝着她奶聲奶氣的開口:“阿孃,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麼樣?”

    燕明殊朝着小遂願瞧了過來,這小籠包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,叉腰站在那裏,笑得十分靈動,讓她看好不好看。

    她一下子就笑眯了眼睛,招手讓小遂願過來。

    小遂願便蹦蹦跳跳的蹦到了她跟前,提着裙襬旋轉了起來,裙襬被她轉得飛揚了起來,十分好看。

    “恩,小遂願穿着很好看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笑着點了點頭,小遂願便張開手來,要她抱抱,她便彎腰將她抱了起來,這小籠包就縮在她懷裏,不肯起身了。

    她抱着小遂願在軟墊上坐下,捏了捏小遂願腰間的肉,笑着揶揄她:“小遂願又長胖了。”

    “爹爹說,女孩子就要多喫點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在她懷裏扭着胖嘟嘟的身體,抓了把燕明殊的頭髮,在手裏胡亂把玩着:“阿孃太瘦了,也要喫得胖胖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被她這話給逗笑了,這小不點也知道心疼人了,她寵愛的替她整理一下碎髮,點頭:“好,都聽小遂願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坐在燕明殊對面,面前的小木桌上正煮着茶,他提了茶壺往茶杯裏倒茶,推到了燕明殊面前:“喝點茶吧。”

    “怎麼沒有我的?”

    天機偏過頭來看燕明淵,語氣很是不滿,他躺在這裏這麼久了,怎麼也沒見這小子,給他倒一杯茶呢。

    真是偏心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來倒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挑眉斜了天機一眼,嗓音幽幽地道:“姐姐平日裏帶孩子幸苦,上次的傷還沒好全,我給她倒茶,是理所當然,你又沒有缺胳膊少腿,自己動手。”

    天機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覺得自己找了個假弟弟!

    “自己動手,豐衣足食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淺淺的笑了一下,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,茶水入口時頗爲甘苦,入腹後,脣齒間的苦澀漸漸退卻,清冽幽香。

    天機從躺椅上坐了起來,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爲了強烈表示自己的不滿,幽怨的瞪了燕明淵一眼:“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。”

    “話不能這麼說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,眯着狹長的眼眸看了過去,漫不經心地說:“你怎麼說,都是個粗糙漢子,該放養,女孩子是要富養的。”

    既然女孩子要富養,那便該要事無鉅細。

    天機低頭看着她懷中的小遂願,擠兌道:“你看看你懷裏的這隻,被你富養得這麼胖,以後該嫁不出去了。”?

    “小遂願纔不要嫁人呢,我要一輩子跟在阿孃身邊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吧嗒了一下眼睛,抱着燕明殊的脖子,嗓音軟綿綿的,然後衝着天機扮了個鬼臉:“怪叔叔,你纔沒有人要呢。”

    像天機嘴巴這麼毒的人,一定沒有漂亮姐姐喜歡他。

    天機有被小遂願這話氣到,臉色鐵青,兇巴巴的瞪着小遂願,威脅道:“你好好說話,我怎麼會沒人要!”

    燕明殊一下子就把小遂願給抱緊了,好笑的問天機:“你跟個小寶寶置什麼氣呀?”

    “小寶寶?”

    天機忍不住挑高了音調,嗓音清寒,卻是調侃的:“你見過有這麼大的小寶寶嗎?這麼小,跟鬼機靈似的!”

    他的語氣是一種誇張的驚訝,明明是調笑的話,卻硬生生的,被他假裝出一種驚訝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護犢子似的把小遂願護在懷裏,微微揚起了下巴,挑釁的看着天機:“那又怎麼樣,在我眼裏,她就是我的小寶寶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被這兩個人吵得頭疼,連忙搭了一句:“是是是,小遂願是阿姐的小寶寶,也是我們家的小寶寶。”

    天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完全失去了他那清高的樣子。

    燕明殊脣邊微微莞爾,看到了翻白眼的天機,腦中不自覺的,想起了曾經的他,那叫一個冷酷無情啊。

    現在,他身上也有了煙火氣,被世人奉爲神明的燕主浮生,也有了屬於人的七情六慾。

    燕明殊的臉色嚴肅了下來,正正經經和兩個人說:“不跟你們倆廢話了,我來,是有事情要問你們的。”

    看她臉色沉淡得很,天機也知道她要問的事情,的確嚴肅,不過還是調侃了一句:“有什麼事情,是謝君樓不知道的?”

    燕明殊朱脣微啓,輕輕地吐出一個字來:“蠱。”

    蠱。

    天機和燕明淵臉上的笑容,慢慢地沉了下來,前者神色恢復正常,若無其事的問:“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?”

    說這話的時候,他用眼角餘光掃了燕明殊一下,眸光深邃,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。

    而燕明淵的反應就更誇張了,握着茶杯的手抖了起來,生怕被燕明殊發現,連忙將手放在了膝蓋上,不讓她看見。

    後來的燕明殊才知道,這兩個人,爲何這般忌諱蠱這件事,因爲後來的她,也和蠱,有着不死不休的聯繫。

    燕明殊沒注意兩個人的神情,語氣淡淡地說:“我是在小十一留下的那本書上,無意中看到了關於蠱的記載,所以纔想問一問的。”

    天機立刻看向燕明淵,眼神裏有一種近乎責怪的情緒。

    燕明淵若無其事的偏開頭,心裏也是自責的,試探性的問燕明殊:“所以我那本書裏的事情,阿姐你都看完了?”

    他沒有帶走那本書,的確是個意外,本想着要回來取的,但又想到,要是刻意回去取,豈非更惹人懷疑。

    所以,他本想趁着這次回長安,將那本記載了蠱毒的書帶走,卻沒想到,燕明殊已經全都看完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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