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就入冬了,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極早,大雪將整個長安城都覆蓋住了,看起來白茫茫一片的。

    長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,似乎都被這大雪給嚇到了。

    這也是這麼多年來,燕明殊第一次看到京城下了這麼大的雪,以前長安下的雪都是很溫和的,今年這雪勢這麼大,讓人覺得這是妖異之象。

    堂堂帝都,現在是一個人都看不見了,街道兩旁的商鋪都關上了門,也沒有人敢上街了,讓這氣氛,活生生的生出了恐慌來。

    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,要發生了。

    最近京城不斷有人被殺,官府迅速介入,最後只是說是遭到江湖門派的追殺,長安城到處都是人心惶惶的。

    因爲在半個時辰之前,城中就張貼了公告,說是要追拿婆娑教潛入長安的暴徒,所有人都要緊閉家門,不許上街亂跑。

    不然,就被當作暴徒處理。

    而謝君樓等人追查了這麼久,也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了。

    此刻,寧靜的醉骨樓庭院裏,正在上演一出重頭戲。

    白雪輕輕地飄落了下來,院子裏懸掛着幾盞風燈,散發着朦朦朧朧的燈火,爲着詭異的夜色裏,更添了幾分妖異。

    院子裏的白雪厚重得,腳踩進去都能陷進去一大截,血腥味在空氣裏蔓延開來。

    青尺持劍倒在雪地裏,渾身都染上了鮮血,腳下的雪地已經被這溫熱的鮮血,給融化了,已經失去了戰鬥力。

    另一邊,燕明淵姿態傲然的站在雪地寬闊處,劍鋒上還沾着溫熱的鮮血,血從上面一點點地滴落下來。

    落入這茫茫的雪地上,如同雪夜盛開的紅梅。

    而那個月白素衣上芙蓉暗生的女子,便站在白雪覆蓋的枝頭上,揮動着長長的廣袖,這是一個面如皎月、眉目生花的絕色美人。

    只是那眼神之間冷酷的殺意,將眉間那份柔軟的美,生生地壓了下去,就只剩下殘酷冷冽的殺氣了!

    正是醉骨樓的寂愁姑娘!

    方纔這裏經過了一場惡戰,寂愁的手臂上也沾染了鮮血,也不知道是自己的,還是其他人的。

    寂愁眸光清冷的看了一眼青尺,又看向仗劍而立的燕明淵,眼神如同刀刃般嗜血,嗓音卻是柔軟好聽的:“想不到燕小世子,武功竟也這般高強!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的,多了去了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垂眸擦拭着手中的長劍,語氣是一貫的冷漠:“本世子也沒有想到,婆娑教竟然落魄到這個地步了,讓天字第一號殺手寂愁,來這醉骨樓賣唱!”

    這話裏,可滿滿當當的嘲諷!

    寂愁素來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,也毫不客氣地諷刺道:“那又怎麼樣,總比你們這麼偷偷摸摸的要強,至少,我賣唱也賺錢了!”

    要不是爲了興復南疆,爲了尋找遺落在外的皇族嫡系血脈,她堂堂婆娑教天字一號的頂級殺手,會來到醉骨樓賣唱?

    雖然是賣唱,但寂愁也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,比如現在,她查到,燕明淵竟然加入了星宿樓!

    真是不可思議啊!

    寂愁聲線幽長地笑道:“你的姐姐還真是可笑啊,爲了讓星宿樓給她辦事,竟然把你給送入了星宿樓,真是愚不可及,一個深閨小姐,還不如直接給星宿樓主暖牀!”

    說完之後,便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侮辱我阿姐的人,從來都沒有好下場。”

    燕明淵的眼神倏然陰冷了下來,語調也是冷酷冷酷的,卻沒有立刻動手,不然,今天晚上的戲,就不好玩了。

    他挑了挑眉梢,脣上牽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來:“你覺得我阿姐空有一身武功,卻不懂謀略,可你又如何知道,這世上萬千人,都在她的棋盤中,包括現在的你!”

    寂愁原本還沉浸自己查到燕明淵身份的得意之中,聽到這話,臉色倏然沉了下來:“你什麼意思?”

    燕明淵笑得諱莫如深,慢悠悠地開了口:“你以爲他是真敵不過你嗎?你以爲你換了一張皮,我們就找不到你了嗎?”

    他可不管寂愁的臉色有多難看呢,慢條理斯地說:“要是我猜得沒錯,你現在應該已經傳信給婆娑教主了,長安到迷霧森林的地道,也應該被追風查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閉嘴!”

    寂愁那張明豔生姿的臉,忽然變得煞白無比,引以爲傲的冷靜,怎麼也把持不住了,渾身都開始散發戾氣。

    那濃烈駭人的戾氣,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覆蓋住了。

    寂愁終於是明白過來一切了,爲什麼青尺和天機出現在這裏,就是爲了讓她,知道天機就是燕主浮生的身份。

    然後,她就會將天機和謝君樓的關係,傳給紅憐,因爲先前那一切,都不過是紅憐的猜測罷了。?

    再加上京城裏,的確是有去往迷霧森林的暗道,如此一來,謝君樓他們就能趁機,拿下地道,再深入到婆娑教總部,將他們一網打盡。

    可信還沒有到迷霧森林,恐怕就被人給截了下來,謝君樓是不會讓人,知道星宿樓主就是燕主浮生的。

    而青尺是故意被她給發現的,甚至是假裝不敵她,從而將寂愁引來這裏,只怕他們,已經設下天羅地網了!

    想通整件事的關鍵點,寂愁氣得整個人暴跳如雷:“你們竟然……”

    她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
    本來以爲,她潛入醉骨樓,是最天衣無縫的事情,沒想到,她的身份不僅被人察覺了,甚至還反被人給利用了!

    寂愁眯着一雙冷冽的眼眸,如刀子般看向燕明淵:“我從未和你們打過交道,你們是怎麼辨識出我的身份?”

    她用寂愁姑娘這個身份,縱然輾轉在不同的達官貴人身邊,但也從不接觸外人的,更不和女子接觸了。

    所以,寂愁和燕明淵他們,都是從未打過照面的,他們是怎麼知道她身份的?

    “這個問題,還是等你到閻羅王那裏,去問他老人家吧。”燕明淵勾了勾菲薄脣,笑得異常冰冷。

    說着,長劍便揚起一抹劍氣,朝着寂愁猛烈地襲了過去。

    劍氣鋪天蓋地的朝着自己襲來,寂愁惱羞成怒,嘶吼道:“你們如此算計我,我定要你們付出十倍的代價!”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他們,到底設下了怎麼樣的陷阱,但必須要在教主帶人趕來之前,把燕明淵他們都給解決掉。

    兩個人的身影纏鬥在一起,打得不分你我。

    燕明淵武功造詣也是不差的,有天機親自傳授的功法,而寂愁作爲婆娑教天字第一號殺手,武功自然是到了人上人的地步。

    就算是燕明殊在這裏,論單打獨鬥,也不一定能拿得下寂愁。

    所以,這兩個人碰在一起,每個人都有自己恐怖的地步,一時間,是難以分出個勝負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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