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,壓低聲音,神祕莫測地說:“當年,良嬪謀反,被先帝誅殺,除了賢陽公主和淮南王,以及一些無辜的宮人,良嬪身邊的人都死絕了,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,大家都說……”

    後面的話,她沒有再說下去了,相信燕明殊也明白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良嬪是在先帝秋獵的時候,涉嫌一樁謀反案,在上林苑就被當場誅殺,因此,青鏡殿內的宮人躲過了一劫。

    而賢陽公主和淮南王當年尚且年幼,被當今陛下求情,才免了這牽連之罪,能夠在皇宮裏平安長大。

    現在出了這怪貓傷人的事情,讓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種恐懼的氣氛之中,她們私底下都會在議論,說是良嬪娘娘的鬼魂作怪。

    這件事本身就很詭異,當年良嬪,莫名其妙就涉入了一樁江湖謀反案中,案子結得很快,良嬪和謀反禍首被誅殺。

    因爲宮裏的老人都知道,良嬪那個人過於寡淡,從不爭寵,根本就不可能,涉入什麼謀反的案子裏。

    所以,先帝年間留下來的嬤嬤們,都覺得是良嬪在鬼魂作祟,是她在操縱那些貓兒,回來復仇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在不知道婆娑教之間,估計也會覺得良嬪是無辜的,但現在看來,良嬪死得可不無辜,甚至是死有餘辜!

    她好半晌都沒有說話,一直盯着那幾本冊子,最後才道:“這冊子上面的字體,雖然被人刻意改變過,但個別字體卻還是出現了端倪,可以判斷出,這些冊子都是一個人寫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拿起了青鏡殿內的那個宮女,遞來的小冊子,看向了落款之處:“醉雨,醉雨,真是個雅緻的好名字。”

    她素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,曾經看過記錄宮女在冊的簿籍冊子,先帝良嬪的身邊,的確是有一名叫做醉雨的宮人。

    “殿下是說,這些冊子都是同一個人遞來的?”袁欣接過冊子看了小半晌,也看出那些字體,相似度很高。

    而那名叫做醉雨的宮女,遞上來的字體,卻和其他不相同。

    這件事涉及到先帝良嬪,也就是說,牽連到了婆娑教和南疆餘孽,燕明殊對此,來了很深的興趣。

    女子勾了勾脣角,意味深長地笑道:“或許這貓兒傷人的事情是真的,但是寫小冊子的人,未必是她們本人了。”

    這個人在背後,處心積慮的寫着小冊子,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?

    四本小冊子出自同一人之手,也就是說,貓兒傷人的事情,這個人定然是很清楚,甚至還能在現場。

    才能將當時的場景,如此生動的描繪了出來。

    這些冊子裏隱藏着這麼多信息,袁欣竟然都沒有發現,她有些羞愧地和燕明殊說:“屬下真是疏忽了,竟然沒有發現這麼重要的線索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良善淺笑道:“幕後黑手別有用心,看不出來也正常。”

    袁欣明白燕明殊這是在給她臺階下,便也沒那麼羞愧了,又問道:“那現在,找出這四本小冊子的真正主人,是不是就能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?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始作俑者,我不知道,但一定是參與者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將冊子合了上來,語速緩慢地問袁欣:“既然陛下將這件事交給司刑司,你可有什麼眉目?”

    利用先帝良嬪的時候,在宮中製造混亂,又用四種不同的字體寫下冊子,到底是想幹什麼?

    繞是燕明殊,一時間都難以判斷出幕後黑手的目的,如果是婆娑教的手筆,這麼做,明顯是讓自己把目標,再次對上婆娑教。

    婆娑教好不容易撤離出京城,他們是不會傻到這個程度,在這個時候,吸引燕明殊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那麼,到底是什麼目的呢??

    袁欣有些納悶地說:“屬下去看過受傷的宮女太監,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,屬下便派人去找那些貓,卻沒有找到貓的身影,什麼都沒有查到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臉色難看的蹙眉:“現在是下雪天,要是有貓出沒,雪地上是會留下爪印的,怎麼可能沒有找到?”

    袁欣搖了搖頭道:“殿下,事情就詭異在此處,屬下帶人趕過去,只看到了受傷的宮人,地上根本沒有貓兒的足印。”

    住在附近的宮人聽到貓叫聲,想起宮中傳言是良嬪驅使貓兒回來報仇,她們膽子小,沒人敢出去探個究竟。

    “去青鏡殿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慢慢地站了起來,率先走出了司刑司,袁欣連忙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青鏡殿在皇宮西邊偏僻的一處地方,因爲良嬪不得先帝寵愛,再加上她喜靜,就自請搬到了這青鏡殿來。

    後來文和帝登基,後宮就那麼幾個嬪妃,許多宮殿就被荒廢了下來,居住在西宮一帶的宮人,也是寥寥無幾。

    青鏡殿雖然地處偏僻,此刻倒也算是整齊乾淨,因爲這裏沒有嬪妃居住,宮人們便可以住在主殿和偏殿裏。

    宮人看到燕明殊和袁欣來了,恭敬地給她們行禮,但一聽說要去醉雨的住處,一個個都爲難了起來。

    袁欣便解釋道:“太醫說那些貓來歷不明,身上帶了細菌病毒,被貓兒抓傷的人,都感染了毒素,這和瘟疫一樣,具有傳染性,所以沒人敢輕易靠近醉雨的住所。”

    醉雨住在青鏡殿後院的一間廂房內,廂房前面是一處荷花池,這冰天雪地的,蘆葦和荷葉早就枯萎了,被冰凍住。

    荷花池後面就是一排排廂房,最後一間廂房,是醉雨的住處,自從醉雨被貓抓傷後,這一排廂房的宮人都搬走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走到了醉雨的廂房前,剛要伸手去推門,卻被袁欣給攔住了。

    袁欣將燕明殊攔住,伸手掏出一塊手帕,遞給了燕明殊:“殿下,先用帕子捂住口鼻,您身份尊貴,不得不防。”

    “無妨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擺了擺手,貓身上也有帶病毒的可能性,但就算貓兒傳染給人,人是沒辦法傳染給其他人的。

    門被燕明殊推開來,裏面那股惡臭立馬鑽了出來,十分刺鼻,袁欣擡手捂住了鼻子:“這裏面怎麼這麼臭?”

    燕明殊幽幽地開了口:“是屍體的臭味!”

    袁欣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,她前幾天來查看過醉雨的傷勢,雖然那個時候,醉雨昏了過去,但還有氣。

    怎麼突然就死了?

    而且,這麼冷的天氣,屍體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腐爛了?

    袁欣立刻點燃了火摺子,將屋內的油燈點亮。

    藉着屋內微弱的光芒,衆人才看到那邊躺在牀上的中年宮女,早已經死去多時了,露在衣裳外面的衣服,已經腐爛了。

    那腐爛的程度,更是讓人咂舌不已。

    袁欣被這場景給嚇到了:“殿下,昨日司刑司纔來人看過醉雨,她當時呼吸平穩,完好無缺,這不可能啊!”

    也太不可思議了。

    司刑司昨日酉時便來看過醉雨,當時醉雨還有氣息,身上除了傷口,並沒有什麼損傷的地方,也不致命。

    怎麼才過於一天,人就已經死了,身體甚至腐爛到這個程度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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