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欣忍不住擡手捂住口鼻,詢問昨天來青鏡殿的下屬:“你確定你昨天見到的醉雨,是完好無損的?”

    如今這冰天雪地的,正常人就算是四了半個月,身體都不可能發臭,這個人昨天還活着啊!

    也就是說,醉雨死了纔不到一天的功夫,身體就發臭腐爛了?

    那屬下十分確定的點頭:“屬下的的確確看到醉雨還活着,當時太醫還給醉雨餵了湯藥,說沒什麼大礙,死不了,屬下這纔回司刑司的。”

    本來她們還想等醉雨醒來,問問有沒有發現其他情況,沒想到,人就這麼死了,還死得這麼詭異,連屍體都腐爛了。

    司刑司中屬下看到了醉雨的慘狀,忍不住驚呼出聲:“難不成,真是貓兒將瘟疫傳染給她,所以,她才死得這麼快?”

    “閉嘴!”

    燕明殊寒聲呵斥了一聲,回頭看了眼醉雨的屍體:“身爲司刑司的人,怎可這般妖言惑衆?什麼瘟疫,她是中毒死的!”

    她方纔已經探過醉雨的脈象了,一下子就看出來,醉雨是中毒死亡的。

    這種毒十分狠辣,能夠在分秒之間,奪取人的性命,甚至能夠將人分解掉,到時候,就成了一灘血水了。

    只是,燕明殊她們來得足夠快,還尚未看到醉雨的屍體,完全被分解掉的樣子。

    袁欣深吸了一口氣,穩住情緒,上前看了眼屍體:“殿下說醉雨是中毒而死,難不成是有人在貓兒身上塗了毒藥,傷人的時候,把毒素帶到了人體,醉雨這才毒發身亡的?”

    “當然不是這樣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拿着帕子擦拭手指,脣邊蔓延出一抹陰冷的笑容:“至於她到底是如何中毒的,這個就耐人尋味了,要好好琢磨一下。”

    她並沒有看過那些貓,所以,不知道貓身上,到底有沒有毒素,但是醉雨死得莫名其妙,還真是有些詭異。

    燕明殊淡淡地問:“其他傷者呢?”

    袁欣連忙道:“另外兩個宮女住在不遠處的攬月軒內,她們是在倚梅園中幹活的,那天晚上,她們在梅園中遇到了那羣貓兒,被貓咬傷了,現在也是昏迷不醒。”

    她現在都開始擔心,醉雨死得莫名其妙,那麼另外兩個宮女,是否還活着?

    燕明殊立刻邁開腳步,朝着攬月軒的方向走去了。

    這西宮常年無人打理,顯得很是荒蕪,枯樹雜亂,袁欣急忙走到燕明殊前面,恭敬道:“屬下領殿下去。”

    袁欣帶着燕明殊繞過了一座院子,來到了一處廂房前,指着緊閉的門說:“那兩個宮女就住在這裏。”

    說着,身後的司刑司屬下,就上去把門給推開了。

    所有人看到門裏的情形,再度愣住了。

    那裏面漂浮出來的惡臭,要比青鏡殿內聞到的味道還要臭,幾乎都能把人給嗆死,惡臭熏天,胃裏幾乎要翻江倒海了。

    袁欣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幾步,燕明殊卻慢慢地走了上去,袁欣一下子就不敢耽擱了,連忙跟着走進去了。

    光線昏沉的屋內,木板牀上並排躺着兩具屍體,這兩個宮女的年紀,和醉雨差不多大,人已經死去多時了。

    她們身上的腐爛程度,和醉雨的腐爛程度差不多,看起來,應當是差不多時間死去的。

    因爲兩個人並排躺在一起,產生的臭味就是加倍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面無表情,依次查看了兩個人的屍體,便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
    跟着燕明殊出來之後,袁欣就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,到了院子裏,纔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,肺裏這纔好受了一些。

    燕明殊回頭看了司刑司衆人一眼,蹙眉,低聲呵斥了一句:“都是司刑司的女官,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!”

    這些死去的宮女,都是無辜的,辦案人員應當懷着對屍體的尊敬,去處理這些屍體,很顯然袁欣的態度,讓燕明殊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謝君樓手下的人,應該是優秀到無可挑剔的,但是袁欣和這些人身上,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陋習。

    因爲司刑司處理的案件多了,得到了過多嘉獎,就容易變得驕傲起來,久而久之,辦案便容易忽略細節,對屍體的處理方式也隨便了起來。

    袁欣愣在那裏不敢說話,見燕明殊並沒有繼續訓斥的意思,心裏也提了一口氣,謙卑的跟在燕明殊身後,不敢造次。

    燕明殊雖然心狠手辣,但是她有原則,有底線,不容許任何人,去觸碰她的底線,所以,她的狠辣看起來,也帶了慈悲。

    一行人站在院子裏,大氣也不敢出。

    燕明殊到底不是她們的頂頭上司,並不會過多苛責她們,隨手招了個屬下,輕聲吩咐道:“你去看看那兩個太監怎麼樣了。”

    要是她沒有猜錯的話,那兩個小太監,現在,應該成爲兩具屍體了。

    那屬下不敢違抗燕明殊的命令,急忙跑去那個小太監的住處查看,很快就跑回來了,臉色蒼白,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    屬下看了袁欣一眼,又看向燕明殊:“殿下,大人,那兩個太監已經死去多時,身體腐爛,沒有人發現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冷冷地哼了一聲:“自然沒有人發現,太醫不是說了嗎,這是瘟疫!”

    這幾個人分明是死於中毒的,而且這種毒藥,的確是十分惡毒,江湖上也不常見,所以,幕後兇手到底是誰?

    燕明殊想不出誰有這個嫌疑,陷入了糾結之中。

    袁欣就着這件事,同六宮中人發出了通告,若是聽到了貓兒叫聲,或者貓兒身上的鈴鐺聲,務必要及時告知司刑司。

    燕明殊回到了玲瓏宮暖閣時,剛走到院子裏,腳步便頓了下來,看到站在暖閣下的男人,眼神暗了下來。

    蕭珩一身如墨黑衣,單手負立在身後,站在屋檐下,仰頭看着覆蓋下來的白雪,輪廓那樣的冷硬,幾乎都能把雪花給冰凍住。

    他看雪花看得出了神,都沒有發現回來的燕明殊。

    含珠看燕明殊站在那裏不動,而蕭珩又站在廊檐下,她躊躇了一下,便上前去給蕭珩行禮:“參見珩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蕭珩被含珠的聲音拉回了思緒,擡眸看了過去,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燕明殊。

    那姑娘的頭髮上已經覆蓋了一些雪花,一身白衣風華出塵,交疊在小腹前的雙手,已經被凍得有些發紅了。

    蕭珩忽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的燕明殊,那個時候,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天,她爬到了藏鴉宮牆頭上,朝着他伸出了手數理化

    忽然想起當年的事情,蕭珩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,那個時候,他以爲她那般眷顧於他,他們兩個,會有未來的。

    卻沒想到……


章節報錯(免登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