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蕭珩眼眸微微垂下，僅僅是一道側臉，就美得人神共憤，但是衆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，只有蕭珩一個人黯然神傷。
那雙眼眸微微睜開的時候，就變得銳利冰冷，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他，一些想要和他推杯換盞的公子哥，都忍不住將手收了回去。
似乎是睜眼的時候，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，便看了過去，發現燕明殊在看自己，情緒纔好了那麼一點。
脣邊掠過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。
謝君樓將燕明殊的頭轉了過來，把她的手抓到手裏揉着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不許看別的男人。”
“行了吧，不也有別的女人看你嗎。”燕明殊將手抽了回來，端起爐子上溫的熱酒，往琉璃盞裏倒了一杯酒。
即便是聽到有人看自己，謝君樓也沒有轉頭去看，姿態端正地坐在那裏，嗓音低沉：“那是別人看我，可是我沒有看別人呀。”
“那又怎麼樣，我看別人，也不是懷着少女心思的。”燕明殊抿了一口熱酒，這話讓謝君樓覺得很委屈呀。
謝君樓眨巴着狹長的鳳眸，眼底閃着細碎的光芒，可憐兮兮地說：“可是，我還是沒有看別人，但你卻看了別人。”
那眼神彷彿是在說：你個沒良心的大豬蹄子，提着褲子就不認賬了，比我還要混賬呢！
從謝君樓的眼神裏讀出這一層意思後，燕明殊整個人都不太好了，連忙賠笑認錯：“好好好，我不看就是了，只看你一個人。”
“乖，這纔是我的心頭肉。”
謝君樓這才眉開眼笑，提着酒壺也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杯酒，舉着酒杯和燕明殊碰了碰酒杯，然後一飲而盡。
看到燕明殊也將琉璃盞中的酒飲盡，男人笑得眉目飛揚，那笑容別提有多寵溺了。
坐在他們對面的蕭清瑤，將兩個人打情罵俏這一幕收入眼底，坐在那裏一動不動，眼底覆蓋上了一片寒色。
那挺直繃緊的背，讓人瞧着，總感覺有一種被震懾住的威嚴，讓坐在她身邊的王孫公子，大氣都不敢出了。
想想，自己親眼看着心愛的男人，和其他女人談情說愛，就算是再怎麼強大的女子，心裏都不是滋味。
“今日是除夕夜，是家宴，諸位無需拘束。”文和帝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，眉眼上盪漾着溫和地笑容。
近日發生的事情太過了，他臉上難得露出了這樣的笑容。
高皇后的眸光在殿下掃了一圈，最後落在了蕭珩的身上，同文和帝說：“皇上您看，珩王似乎沒有帶珩王妃來。”
文和帝也看向了蕭珩，只見蕭珩獨自悶頭喝酒，坐在他身邊的勳爵子弟們，都不敢舉杯跟他喝酒了。
而蕭崢和蕭朔他們，身邊都有王妃。
蕭珩已經娶了燕明儀，今日是他們成婚後過的第一個除夕，怎麼燕明儀連面也不露一下？
文和帝眯了眯威嚴的鳳眸，問道：“珩王，今日是闔宮團圓的日子，怎麼就你一個人前來？明儀呢？”
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蕭珩，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世家千金們，全都摒棄着呼吸，眼角餘光卻往燕明殊那看了一眼。
蕭珩波瀾不驚的答道：“王妃昨日感染了風寒，再加上她剛了身孕，大夫說，要臥牀休養，所以，兒臣纔沒有帶着王妃前來，還請父皇恕罪。”
“哦？明儀有了身孕？”
“兒臣謝父皇關心。”
蕭珩臉上並沒有初爲人父的喜悅，對文和帝這樣的提議也只是婉拒道：“只是大夫說，王妃身子弱，要好好養着，今日是除夕，太醫們想來都在府中陪伴家人，還是不要勞煩太醫，兒臣府中也有大夫。”
而賢陽公主原本還高興皇帝重視燕明儀這一胎，但聽到蕭珩說出這話後，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，剛想要說什麼，卻接到蕭珩飄來的目光。
那冷洌幽長的眼神，將她剛要說的話，一下子就憋回了肚子裏。
蕭珩對燕明儀的這個態度，分明是不怎麼樣的，拒絕太醫來府上，這是想讓燕明儀，跟外界完全斷了聯繫啊。
可是……賢陽公主如果不依仗蕭珩的話，她就只能任人宰割了，背後靠着蕭珩，好歹還能保住一條命。
禁止燕明儀出門，也可以理解爲變相保護，不然的話，還不知道燕明殊要整什麼幺蛾子呢。
所以，一想到這裏，賢陽公主心裏對蕭珩的不滿，也只能硬生生地壓下去了。
文和帝滿意地點了點頭，朗聲道：“朕希望你們都能有顆關懷天下蒼生的心，瞭解天下萬民疾苦喜樂，國之根本便是萬民，只有這樣，王朝才能更加繁榮昌盛。”
聞言，衆人紛紛站了起來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。
接下來，一道道御宴從小門進來，每個人面前都擺了十二道菜餚，比往年除夕減少了四道菜，實在是因爲今年是多事之秋，國庫虛耗了太多。
待上菜的宮女太監統統退下後，場上便是歌舞昇平，絲竹管絃之聲不絕於耳。
席間，也有不少大家閨秀都獻上了自己的拿手絕活，爲的，是在出席宴會之上，博得勳爵公子的青睞。
前面有魏國公家的姑娘跳了一段劍舞，剛中帶柔，十分好看，也有名媛學着唐蘊之當年，邊舞便寫了一副遒勁有力的墨寶，皆引得衆人喝彩連連。
待大家閨秀都上場得差不多了，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來了一句：“方纔是我眼花了嗎，怎麼沒瞧見國公府的七姑娘出來獻藝呢？”
燕明殊正品嚐着面前的玉雪糕，自然是無心觀賞場上的歌舞，聽到這句話，夾糕點的動作頓了一下。
她順着聲音來源的地方看了過去，發現說話的那個人，就是鄭國公家的世子鄭烽，正是鄭婉的哥哥。
在鄭烽提出這話後，其他人便緊跟着附和：“是啊，靖國公家的七姑娘，最是風華絕代，驚才絕豔，這些對她來說，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。”
“七姑娘是長安第一美人，絕代風華，想當初，她在宴會上所彈奏的一曲《山河賦》，不知道震撼了多少人呢。”
“二姑娘這話有些不妥，七姑娘是長安第一美人不假，只是……如今咱們的華陽郡主回來了，這第一美人之名，該是讓出來了。”
“……”
衆人議論紛紛之間，不由得將蕭清瑤拉了進來，同燕明殊做對比，在她們眼中，蕭清瑤可比她燕明殊高貴太多了。
燕明殊牽了牽嫣紅的脣瓣，這是有多少人，想要看她的笑話啊？
只是她的笑話，豈是這麼容易看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