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接連下了兩日的雪,天氣終於放晴了,燕明殊便帶着含珠出門解解悶。

    從朱雀長街一路過來,兩個人來到了百順樓。

    在進百順樓的時候,燕明殊腳下忽然頓了一下,側了側目,便若無其事地拉着含珠進了酒樓。

    在百順樓對面的一個隱蔽巷子裏,站着十個手持刀劍的男子,爲首的俊俏公子身穿華府,應當是大戶人家的公子。

    那華服公子眯着一雙銳利冰冷的眼眸,凝視着燕明殊進入九樓的方向。

    身邊的下屬問:“公子,現在是否追入酒樓?”

    “先等等,看看情況再說,這個臭丫頭不簡單。”華服公子擡了擡手,神色越發冰冷。

    他不信燕明殊就帶一個婢女出門,暗中說不定有其他人保護,要把暗中的人一網打盡,再活捉燕明殊。

    百順樓今日的人並不多,燕明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着,隨口點了幾樣招牌菜,再點幾樣兩個人愛喫的點心。

    小二將菜都上了桌後,便吆喝了一聲:“兩位客官請慢用。”

    含珠在燕明殊面前沒什麼大小,已經迫不及待地提起筷子,目光正對那隻鴨子,就在落筷的時候,筷子卻被燕明殊猛然推開。

    “別動,有毒!”

    燕明殊低聲開了口。

    就在她拉着含珠往旁邊閃的時候,屋頂猛地被人掀開,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,手中刀劍對着燕明殊刺了下去。

    燕明殊唰地一聲抽出腰間軟劍,一把將含珠推出了酒樓:“你先離開這裏!”

    眼看着酒樓突然進了刺客,其他食客嚇得驚叫不已,慌忙逃出了酒樓,酒樓裏的小二全都躲在桌子下,嚇得魂飛魄散。

    燕明殊已經和黑衣人搏鬥在一起,幾波黑衣人齊齊攻了下來,把她圍得水泄不通,刀光劍影從她眼底掠過。

    她揮舞着軟劍的同時,隨手扔了幾枚銀針,精準無誤地射入了他們的脖頸裏。

    幾個黑衣人捂住了脖頸,剛要破口大罵,卻突然渾身抽搐,倒地不起,口吐白沫,昏死了過去。

    “怎麼回事?”領頭的黑衣人愣了一下,還沒看到燕明殊射暗器,這些人怎麼就倒下了?

    含珠看到燕明殊被圍攻,急得臉色都白了,眼看有個黑衣人衝到了燕明殊身後,她計了,猛地衝向了燕明殊。

    “姑娘小心啊!”含珠企圖要衝到燕明殊身邊,手臂卻被刺客反手劃了一刀,疼得她大聲尖叫了一聲。

    燕明殊直接射了幾根銀針出去,圍在含珠周圍的刺客,全都倒地不起。

    躲在巷子口的華服公子,猛地一錘牆面,咬牙朝着身邊的屬下吩咐:“快去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抓回來!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幾個黑衣人就衝向了燕明殊。

    手起,刀落!

    彼時,燕明殊剛解決完酒樓裏的黑衣人,扶着奄奄一息的含珠衝到了門口,一道凌厲的寒光掠過,幾把刀劍就劈了下來。

    燕明殊一腳踹向一個黑衣人,將含珠扣在自己懷裏,轉身以肩膀對上了落下的刀。

    那凌厲的刀鋒,就狠狠地砍入了燕明殊的肩膀裏,她的臉色白了幾分,便聽到含珠虛弱地開了口:“姑娘……”?

    含珠看到燕明殊爲了護住她,承下了這一刀,心疼得眼淚都倒下來了,想要去捂住她的傷口,可身體虛弱得使不上來勁。

    燕明殊雖然武功高強,可是也要護着含珠,而且這些人也不併非是普通的刺客,身手也不一般,她單手對付這些人,也頗爲喫力。

    含珠也明白她們現在的處境,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,尚存一絲力氣,有氣無力地推開燕明殊:“姑娘,你快放開奴婢,沒了奴婢這個累贅,姑娘就可以離開這裏了。”

    要是燕明殊不放開她,對付這些人就更爲喫力,再加上這裏是長街,周圍都是百姓,可不能傷到了百姓。

    “不許胡說,要走一起走!”燕明殊自是不會棄含珠於不顧,一把撈起含珠的身體,身後卻猛然被劃了一刀。

    她喫痛的蹙了蹙眉梢,單膝跪在了地上,卻把含珠護得嚴嚴實實的。

    前世到了最後時刻,唯獨含珠死死地護着她,她那個時候,卻沒能夠保住含珠的命,若是現在還不能護住含珠,那她真是枉活了這一世重生!

    燕明殊揮出軟劍喫力的抵擋着,背後忽然掠過來一道身影,直直地朝着燕明殊身後,無情地來了一劍。

    她自然是感受到了背後的殺氣,卻因爲含珠失血過多難以撐住,便急着要離開這裏,手中軟劍朝前面的黑衣人揮舞而去,顧不上身後的殺氣,猝不及防被劃了幾劍。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殊吐出了一小口鮮血,後腿彎卻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,她一下子就跪倒在地,膝蓋落在地面,發出了劇烈的響聲。

    要是她沒感受錯的話,方纔後面那人的一腳踢下來,她的膝蓋磕到地面,膝蓋骨已然碎了一點點。

    那華服公子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來,似乎是耀武揚威一般,在她面前來回踱步。

    燕明殊擦掉了脣邊鮮血,緩緩擡頭,忽然一陣喫痛,華服公子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,狠狠地碾壓,手指頭疼得幾乎麻木。

    她還沒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樣,懷裏的含珠便已經暈了過去,她難過不已,要是含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……

    眼前這個華服公子,顯然不是想殺了自己,若是要殺自己,方纔那幾劍,就有足夠的幾乎殺了自己。

    他不過,是爲了羞辱自己罷了!

    “堂堂國公府嫡女,國朝公主,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,好受嗎?”冷洌的男聲緩緩響起,充滿了挑釁和得意。

    “人都有落魄的時候,有什麼可傷心的?”

    燕明殊自嘲地笑了笑,再度擡頭看向華服公子,冷笑道:“在長街上公然行刺我,阮天煜,你阮家怕是活膩歪了!”

    阮天煜是阮茵的親哥哥,也就是惠貴妃的外甥,惠貴妃已然被扳倒了,而當初要不是燕明殊的計謀,阮茵也就不會出家爲尼,阮家可是懷恨在心呢!

    想來,爲了這麼羞辱自己,阮天煜怕是費了不少功夫!

    “那又怎麼樣?誰看見了?”阮天煜根本不怕燕明殊的威脅,笑得肆無忌憚,囂張無比。

    燕明殊懶得去看這個人醜惡的嘴臉,看向了懷裏的含珠,嗓音沙啞地開口:“你要對付的人是我,放了含珠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阮天煜就踩得更用力了,腳底板狠狠地碾壓了一番,似乎是把她當成一灘爛泥,狠狠地踩着。

    “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,還有功夫管一個小丫鬟?今天你們兩個都別想走,本公子要好好地整你們!”

    阮天煜笑得一張臉都扭曲在一起,粗獷的聲音裏帶着隱隱的興奮,居高臨下地看着燕明殊被自己踩在腳下。

    將長安貴族裏最尊貴的女子,踩在腳底下的這種感覺,真是爽透了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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