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殊被皇后這話氣笑了，聲音都變得陰狠毒辣：“是，在你們心裏，不管我阿孃有沒有錯，她都是罪魁禍首，認爲沒有了我阿孃，一切都會改變，所以你就聯合賢陽那個賤婦，佈下了一個景殺局！”
她真是其紅了眼睛，嗓音嘶啞地怒罵：“畜生就是畜生，沒有半點良心可言，枉你現在還有臉，坐在皇后的位子上！”
蕭景瑟看着燕明殊顫抖不已的身子，上前一步，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在她最無力的時候，將肩膀借給她依靠。
燕明殊心裏疼得無以復加，微微閉上雙眸，聲音沙啞地和蕭景瑟說：“即便現在她能懺悔，可阿孃……終究是去世了。”
她內心充滿了無奈，靠在蕭景瑟的肩膀上，心裏的那種無力感，才稍微得到了緩解。
兩個人走到了殿門口，冷風灌了進來，吹在他們臉上，兩個人心裏都是拔涼拔涼的。
“你要相信本宮，本宮不是真要對戚夢丹下手的！你應該明白，身爲一個母親，做任何事都是無奈的！”高皇后歇斯底里的吼着，扶着邊框的身子，一點點倒了下來：“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……”
事到如今，她是輸得徹徹底底，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。
不管是面對燕明殊，還是面對其他人，她心裏都有無法言喻的愧疚，如果不是被燕明殊質問，她或許這輩子，都不會說出這種話。
勝者爲王，敗者爲寇，她輸給了惠貴妃，也輸給了死去的戚夢丹，這偌大的後宮空空如也，再鬥下去，也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蕭景瑟將燕明殊送出了宮，兩個人坐在馬車上，周遭一切，彷彿都被馬車隔絕在外了，聽不到任何聲音。
燕明殊靠在那裏，一句話都不說，被蕭景瑟扶着肩膀，眼神空洞無比，嘴脣發白，這個樣子，是蕭景瑟從未見過的。
他只能緊緊地扶着燕明殊，一刻也不曾放手，在這個時候，無聲纔是對她最大的安撫。
馬車出了宮門往朱雀長街而去，遠處傳來一陣雜亂急促的馬蹄聲，蕭景瑟掀開簾子看了看，眉梢微挑。
騎着馬從城門口狂奔來的，正是蕭夜辰！
蕭景瑟放下了簾子，看向燕明殊，淡淡地說：“太子回來了。”
蕭夜辰回來了？
就算這個時候，也爲時晚矣。
馬車突然停了下來，趕車的侍衛回稟道：“殿下，太子攔住了路。”
蕭夜辰火速趕往城外的平村，卻是無功而返，便收到了惠貴妃被罷黜貴妃之位、打入天牢的消息，他心裏，自然第一個懷疑謝君樓和燕明殊。
蕭景瑟慢慢地挑開簾子，面容清冷的看着蕭夜辰，只見蕭夜辰匆匆而來，滿臉風霜，看起來憔悴蒼老了一些。
他涼聲開了口：“殿下攔住臣弟的去路，所爲何事？”
蕭夜辰眸光銳利的盯着蕭景瑟，又看向了他身邊的燕明殊，刻意壓低的眉峯，沾染了汗水，面容如同覆蓋了寒霜一般。
他諷刺地低笑了一聲：“你說呢，五弟？”
“皇兄風塵僕僕而來，還是先回東宮休息一下吧，臣弟還有要事，就不奉陪了。”蕭景瑟不願與太子多言。
蕭景瑟眸光猛然沉了下來，雙指夾住了他刺過來的長劍，將長劍彈開了，目光陰沉的盯着蕭夜辰：“皇兄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嗎？”
“本宮當然知道。”
蕭夜辰重重地冷哼了一聲，便看向了馬車內的燕明殊，毫不留情地開了口：“燕明殊，本宮與你和謝君樓二人的合作，到此爲止，接下來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，本宮過本宮的獨木橋，兩不相干！”
話音剛落，唰地一聲掠了起來，蕭夜辰持劍狠絕地衝向蕭景瑟，直接跟蕭景瑟打了起來。
蕭夜辰已經知道，自己是被謝君樓支出了京城，所以得到消息，便快速趕了回來，卻沒有遇到謝君樓。
遇到了蕭景瑟和燕明殊，看到蕭景瑟，他自然就明白了，這最後一場戲，是蕭景瑟陪燕明殊演的。
他打不過燕明殊，但也咽不下心裏這口氣，便只能朝着蕭景瑟撒氣了。
兩個人的身影交纏在一起，打得難分勝負。
蕭景瑟跟謝君樓是穿着開襠褲長大的兄弟，武功這方面自然是經過謝君樓的指點，出招極快，不過是一個呼吸間，就已經變換了十幾招。
而蕭夜辰招式凌厲，卻不能時刻看清蕭景瑟的招式，對付起來，難免感到有些喫力，卻是時刻防守，不敢鬆懈半分。
燕明殊掀開了簾子，輕聲喚道：“五哥哥，回來吧。”
堂堂皇子和太子，在長街上大打出手，這成何體統？
最近文和帝因爲八公主和戚夢丹的事情，心情不好，若是再因爲這件事去打擾他，只怕要惹得他煩上加煩了。
蕭夜辰的武功本就不怎麼厲害，後來他又貴爲當朝儲君，養尊處優慣了，在武功這方面自然就懈怠了，怎麼會打得過經過謝君樓指點的蕭景瑟？
聽到燕明殊的聲音，蕭景瑟將內力都灌輸在掌心內，盡數揮向了蕭夜辰。
蕭夜辰被這強橫霸道的內力，逼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，整個人狠狠地砸向了牆上，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。
蕭景瑟撤回了燕明殊身邊，偏頭看了看她的臉色，見她沒先前那麼失魂落魄，便放心了些。
蕭夜辰傷得自然是不輕，被侍衛扶了起來，他擡頭冷冷地看着燕明殊，咬牙切齒：“燕明殊，要是我母后出了什麼事情，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！”
他被謝君樓支出長安城的時候，就隱約猜到了謝君樓的用意，對方挖了一個又一個坑給自己跳，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去了。
因爲他在心裏，不斷地告訴自己：萬一真的是楚玥呢？
但凡有一絲絲的希望，他都不能放棄！
正是算準了蕭夜辰不會放棄，謝君樓才以楚玥的消息，將蕭夜辰支開了。
“殺人償命，天經地義！”
燕明殊挑着眉梢陰森森地笑了，轉身就進了馬車：“想知道皇后怎麼了，殿下自己入宮看看，不就知道了！”
蕭夜辰目光怨恨的盯着馬車離開，握緊了手裏的劍，氣得冷哼了一聲，將長劍狠狠地插入了青石地面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