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殊搖頭輕嘆了一聲:“皇上乃天下之主,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,若是這些皇子願意輔佐新君,皇上也不會用這樣的辦法。”
蕭夜辰他們都是皇帝的血脈,無論失去哪一個皇子,對皇帝來說,都是撕心裂肺的。
可是,蕭夜辰他們有登上皇位的野心,這樣的野心勢必會長成參天大樹,爲了權力,他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。?
讓這樣的人當皇帝,對天下民生十分不利,文和帝乃是明君,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人,去危害天下蒼生呢。
若是蕭夜辰等人能安分守己,願意爲新君效力,文和帝必定會予以他們世代榮耀,世襲罔替。
可偏生這幾個人,都是個不安分的主兒,皇帝先是天下之主,其次纔是一個父親,他首先便要替天下蒼生考慮。
“這還不得怪他們野心太重,不過這些事情,暫且都跟我們沒關係。”
謝瑤華是不在乎這些的,無論誰當皇帝,他們謝家的地位也無法撼動,她看向燕明殊,忽然笑道:“左我方纔從舅舅那裏聽說,阿哥去求他,定了你們倆的婚期。”
“呃。”
燕明殊被謝瑤華這話給噎住了,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:“既然是商量我的婚期,爲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?”
她可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,連爹爹和祖母都一個字沒有提,她還以爲再早,也得等到及笄之後呢。
謝瑤華笑眯眯地說:“現在你不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都還沒及笄呢,定了什麼時候?”
燕明殊輕嘆了一聲氣,謝君樓這也太着急了些,但也不怪他急,上次她險些出事,只怕謝君樓心如刀割,纔要急着把婚事提上日程。
謝瑤華挑了挑眉梢:“原本是說五月初二的,但國公爺捨不得你,就又往後推了一個月,定了六月初六這個好日子,等過些日子,應該就要昭告天下了。”
先前皇帝都擬了五月初二的日子,就等着要昭告天下了,但燕承業突然就不樂意了,還想把婚期再往後延兩年。
謝君樓急了,都求到了皇太后那裏去,太后喫齋唸佛多年,是從來不插手這些事情的,但她愛來疼愛謝君樓,便央了他的請求。
皇太后都這般說,燕承業再怎麼不情願,也不好拂了皇太后的意。
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,謝瑤華的語氣沙啞了些許:“七七,這也不能怪我阿哥,他等了兩世,纔好不容易等到你,自然是要着急的。”
那般癡情的絕世少年郎,這一生,能渡得過萬千權色,渡得過浮華人間,卻獨獨渡不過一個燕明殊。
情深不壽。
“是我虧欠他太多,這一世能給他的,唯獨愛。”
燕明殊的眼眶一下子就酸澀了,心尖疼得厲害,她不敢奢求太多,只希望來日謝君樓的下場,能夠好一些。
便是讓她自己灰飛煙滅,她都心甘情願。
年少時,她是傾盡一切去愛過、仰望過一個男人的,以爲那人便是她所有的安全感,能夠替她遮風擋雨。
後來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,她落得個滿門被屠的下場,才明白,蕭珩是她所有風浪苦楚的罪魁禍首。
後來所有的不安,都是來源於這個人。
這蒼茫一生,燕明殊無愧於天地,無愧於任何人,唯獨辜負了謝君樓一人,這一生,唯願謝君樓安好。
看到燕明殊臉色驟然煞白,謝瑤華忽然就在想,要是燕明殊知道謝君樓是短命之兆,會是什麼樣的心情?
她想都不敢想下去,連忙將這樣的心思收斂了下來,
謝瑤華安慰道:“你別有太多負擔了,阿哥那樣的人,你還不瞭解嗎,他若是愛一人,便是斷骨流血也無怨無悔。”
燕明殊臉上沒有絲毫血色,啞聲道:“我不想他這般無怨無悔,但凡他能夠自私一點,多爲自己想一想,便也不會有如此代價……”
她眯了眯悵然的眼眸,在前世那些年的記憶裏走了一遭,才發現這一生,她被天下人辜負,只得了一個謝君樓。
謝瑤華的語氣忽然變得悲哀很多:“天機哥哥說,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譴,人是不能和上天抗衡的。”
“我不懂這些,也不知道老天爺有多麼只怕,只知道沒有他,我會死!”燕明殊的眼前白茫茫一片,語氣悲哀無限。
謝瑤華苦笑了一下:“七七,現在不要想太多了,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,要格外珍惜這樣的日子纔行。”
“是啊。”
燕明殊點頭笑了。
他生,她便陪他行遍人間,看遍人世萬千風景,他若死,黃泉路上亦有她作陪,僅此,永生永世,相依相偎,豈不甚好?
……
“二哥。”
秦似錦轉着輪椅來到了蕭何面前,聲音冷冷地道:“我想到一個徹底教訓燕明殊的辦法了,你要不要聽?”
“你說!”
蕭何的語氣頓時就激動了起來。
秦似錦脣邊勾起了一抹惡毒的笑容,壓低聲音道:“現在她和謝君樓還沒有成婚,咱們可以略施小計,讓她嫁到王府來,到時候,木已成舟,她就是長了翅膀,也插翅難逃了。”
“嫁到定北王府?”蕭何皺起了眉頭:“以大哥跟燕明殊的過節,怕是不能了,難不成,你是讓我娶她?”
秦似錦點了點頭,冷靜地分析道:“本來大哥已經有了原配夫人,要是燕明殊嫁過來,那就是妾室,這對她來說,是最好的折辱。”
“你想怎麼做?”
蕭何對燕明殊算是恨之入骨,要是能有這個機會,他自然是不肯放過的,非得要弄死燕明殊才肯罷休。
秦似錦眼底閃過算計的鋒芒,惡毒地說:“我想辦法弄幾件燕明殊的貼身衣物來,再去找太后,說燕明殊腳踏兩條船,讓太后將燕明殊賜給你,皇上最是孝順,再加上她的貼身衣服都在二哥你手中,想來皇上再怎麼不肯,也不得不賜婚了。”
“咱們大昭民風雖然開放,但女兒家的貼身衣物,落到外男手中,即便是再怎麼巧舌如簧,也說不過去了。”
到時候,這麼多世家名媛在這裏,蕭何又拿着燕明殊的貼身衣裳,衆目睽睽之下,燕明殊還能怎麼辯駁。
兩個人密謀着這些陰謀詭計,自以爲能夠天衣無縫,卻不曾想,有一道暗影蟄伏在周邊,將這些算計,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