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又一句的質問,讓殿內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。

    而定北王的心更是沉入谷底,皇帝這麼問,擺明了就是不肯相信蕭何,難道他堂堂功臣,兒子都要落得這個下場嗎?

    “皇上,兩位公主趕來的時候,臣的確是拿着匕首,可臣,真的沒有殺人啊,真的只是割開袋子!”

    蕭何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急得滿頭大汗,他擡手擦了把汗水,頭上都被抹上了鮮血:“臣是把江容嫣從麻袋裏拖出來,可那個時候,她就已經死了啊,鮮血流了一地,臣手上就沾了她的血!”

    文和帝目光陰鷙地盯着蕭何:“方纔燕明陌和刑部的人,都已經檢查過了,你手中的匕首,與江容嫣、張嬤嬤身上的傷口,完全吻合,這你又怎麼解釋?”

    帝皇薄涼的脣開啓,一字一句,都是陰寒無比:“若是你沒有殺人,那兇器爲何在你手中?蕭何,你是把朕當傻子,任由你戲耍嗎?”

    “這……這……”蕭何忽然就傻了,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因爲這匕首,根本就不是他的啊,是秦似錦的人送給他的。

    可是他要怎麼解釋啊?

    定北王恨鐵不成鋼地瞪着蕭何,被他這哆哆嗦嗦的樣子,氣得胸口都在疼了:“蕭何,你有什麼話還不快點說,難道要等上斷頭臺才說嗎?”

    蕭何接二連三遭受打擊,每一次的打擊,都是極爲致命的,他現在已經沉浸在惶恐之中,手足無措,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。

    他左顧右盼,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秦似錦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扯着嗓子喊道:“表妹,你快跟皇上說,說你當初的計劃啊!你快幫表哥證明,證明我根本就沒有殺人!”

    秦似錦原本是縮在人羣裏的,她知道蕭何在驚恐之下,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,所以便儘量縮小存在感。

    可沒想到,竟然被蕭何看到她了!

    蕭何一看到她,自然就想起之前的事情。

    文和帝睨向了秦似錦,眯了眯眼眸,語氣冷厲地問:“你們謀算着什麼計劃?”

    江德妃和江容秋不由得對視了一眼,抿緊了蒼白的嘴脣,袖子裏的雙手都緊攥了起來,緊張地看着秦似錦。

    生怕秦似錦,說出了什麼話!

    “皇上,臣女……”

    秦似錦也不知道該怎麼,她本來信誓旦旦的,根本就沒想到計劃會失敗,她怕自己說出來的話,會影響到父親,也怕影響到定北王妃對她的寵愛。

    就算定北王妃再怎麼疼愛她,蕭何也是她的親生兒子啊,蕭寒變成太監,蕭何還是完好無損的,他還可以娶妻生子,可蕭寒是徹底廢了!

    定北王妃定然是會護着蕭何的,她要是將計劃全盤托出的話,皇帝龍顏大怒,秦家討不到好,定北王也會殺了她的!

    定北王的臉色難看至極,皇帝也沒有讓他起身,他就只能這麼跪着,擡頭看向了秦似錦,壓低聲音問道:“錦兒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,你跟蕭何又幹了什麼?”

    “是燕明殊!人是燕明殊殺的!”

    秦似錦猛地指向了燕明殊,神色慌張,嘶啞着聲音喊道:“就是她殺死了江容嫣和張嬤嬤,嫁禍給我二表哥的!”

    因爲太過於憤怒和激動,她的臉部肌肉都扭曲了起來:“她恨死我兩位表哥,所以才殺了江容嫣,嫁禍給二表哥的,一定是她!”

    燕明殊微微蹙了一下眉尖,眉目冷漠,語氣微冷地開了口:“秦似錦,你能不能別什麼事,都往我身上扯?”

    “我傷勢未愈,喝了酒,身體不適,纔跟着張嬤嬤去偏殿歇息,我怎麼去殺張嬤嬤?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想替蕭何脫罪,但你這般胡攪蠻纏,信口雌黃,是污衊之罪,今上在此,你最好還是謹言慎行!”

    她知道秦似錦說來說去,也只是這些說辭了,這麼多年來,自己都聽膩了,就不能來點新意的臺詞嗎?

    還有她們的計劃,實在是太低劣了。

    她堂堂醫毒雙絕,就算是西域迷藥沒傳入中原,但她熟知各種毒藥,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她們下藥了呢?

    還有秦似錦想出來的荒唐辦法,拿她的貼身衣服,誣陷她跟蕭何苟且,這話也不打草稿,說出去誰會相信?

    “燕明殊,你心腸歹毒,是長安城人盡皆知的事情!”

    秦似錦冷冷地笑了出來,算計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,不知道從哪裏,拿出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衣來:“若不是你將自己的小衣給我,讓我轉交給二表哥,說什麼深閨寂寞,想和二表哥訴衷腸,我雖然恨你,卻也畏懼你的權勢和歹毒,只好留下這件小衣,讓二表哥去假山後跟你見面。”

    “可沒想到,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,到現在還不肯放過二表哥,假裝醉酒,被引去偏殿休息,趁機殺了張嬤嬤和江容嫣,嫁禍給我二表哥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你跟謝世子情定三生,怎麼會覺得深閨寂寞,奈何你武功高強,我根本就拿你沒辦法,只能任由你擺佈,原以爲你能改過自新,卻不曾想……是我太天真,才害得二表哥背上命案!”

    “燕明殊,你身爲國朝公主,國公府嫡女,怎麼會生得如此心狠手辣?!”

    這聲聲泣淚的控訴,秦似錦說得當真是慷慨激昂,淚流滿面,氣得眼睛都紅了,儼然一副燕明殊是殺人兇手的樣子。

    要不是知道她秦似錦是什麼貨色,燕明殊和謝瑤華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,但是這理由編排得,實在是錯漏百出!

    燕明殊冷笑了一聲:“秦似錦,你說我在偏殿殺了張嬤嬤和江容嫣,她江容嫣可是從未去過偏殿的,我要怎麼,在衆目睽睽之下,殺了她?”

    秦似錦哼道:“你本來就武功高強,根本就是假醉,今日在場這麼多名媛,哪裏能注意得到江容嫣在哪,你休要混淆視聽!”

    她情緒激動的時候,雙手都高揚了起來,將那件小衣揚得高高的,身爲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,根本不覺得有什麼羞恥。

    而其他世家的名媛千金們,都嬌羞地轉過臉去,心裏卻十分不恥秦似錦的行爲。

    小衣這種貼身物件,對女兒家們來說,都是極其私密的,哪怕是成了婚的婦人,也不好意思拿出來。

    可秦似錦……

    燕明殊眼角餘光掃向了定北王,冷冷淡淡地說:“我當日身受重傷,神醫平一指再三告誡,在傷勢未愈之前,根本就無法飲酒,否則,會和我體內的藥性起衝突,堵塞住奇經八脈,一旦用內力,必遭反噬。”

    “我這是跟蕭何有多少深仇大恨啊,不惜承受反噬的痛苦,就爲了殺兩個人,陷害蕭何?他蕭何文不能安邦,武不能定國,如是廢物,是有多大的臉,值得我付這麼大的代價?”

    這一字一句裏,都是輕蔑,是在告訴所有人,她要是想陷害蕭何,自然是有的辦法,沒必要以自己受傷爲代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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