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燕明殊難過成這個樣子,謝君樓難過得不得了,扶着她的肩膀輕聲安慰:“七七,不過是有人想擾亂你的心緒,你並不用去理會這些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她說什麼我都可以不在乎,可是,她說我跟你無來日可言……”燕明殊痛苦地搖了搖頭,聲音嘶啞難過。

    謝君樓頓時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,她這般強大堅強的姑娘,往日裏都能夠無堅不摧,卻被梵音這些話,攪得心神大亂。

    他也不能夠說梵音不守規矩,因爲的確是他毀壞承諾在先,他心中有燕明殊,而梵音心中有他,這都是事實。

    梵音就如同瀕臨死亡般,還在做最後的掙扎,遲遲不肯倒下,她有自己的執念,而他謝君樓,也有執念。

    謝君樓沒辦法阻止梵音斷了心思,也沒辦法讓自己絕了對燕明殊的情。

    在深愛燕明殊這條路上,不管前路有多少荊棘坎坷,謝君樓都會勇往直前,不後悔,亦不會退縮。

    “她還說,你命中註定此生是短命之兆,還說只有她,才能讓你恢復長生不死之體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擡手擦過眼睛,眼睛生疼生疼的,:“我只是在難過,若是一開始就沒有你替我做的這些事情,你便不會承他人的情,便不會受制於人,我寧願當年死去,也不想讓你娶別人。”

    一切的一切,全都因爲她!

    在沒有想起那些話的時候,她尚且還很堅定和謝君樓白首的約定,可如今自責到,想以自己的命,還他命的念頭。

    讓她將謝君樓拱手讓人,還不如拿刀子一刀捅死她!

    難以忍受這樣的情緒,燕明殊便一頭撲向謝君樓的懷中,壓着聲音哭了出來,像個三歲孩童一般,無助。

    謝君樓心疼地抱着謝君樓,又哭又笑:“七七,在愛你這件事上,我從未後悔過,便是毒入肺腑,也甘之如飴。”

    是啊,從見到她的第一面,把她教養成人,他便是心甘情願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疼得心臟都要炸裂了,哭得頭髮都黏在了臉上,嘶聲罵他:“傻子,謝君樓,你就是一個傻子!”

    她這麼驕傲的一個人,從不允許自己狼狽的一面,讓世人看了去,她這半生的狼狽,都給了謝君樓。

    聽到了男人狂熱的心跳聲,燕明殊更加覺得心如刀割了,她已經找不到形容他的話了,想要把他給罵醒,卻又萬般心疼。

    她和謝君樓早已經無可救藥,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,最傻的大傻瓜。

    謝君樓默默地受着她的撒潑,眼淚也剋制不住,恍惚想起在雲天之巔的那些歲月,沒人知道他是怎麼走過來的。

    也無人知曉,在她生了離開摘星樓的心思時,他一個人在長夜裏,哭得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謝君樓將眼淚逼了回去,扶着她的肩膀,讓她擡頭看着自己的眼睛,話語忽然就重了:“七七,人自私一點,便會更加痛快。”

    “那麼你呢,你能做得到自私嗎?”

    燕明殊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眸,眸光晦澀,沙啞地問道:“你肯自私一點,背棄跟梵音的承諾,與她爲敵嗎?”

    見謝君樓的眸色黯淡,燕明殊便自顧自地嘲笑:“阿樓你瞧,我們兩個,都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就如同我一般,得知你跟梵音當日的承諾,明明捨不得你,卻又不願見你違背承諾,一直活在掙扎之中。”

    只要一想到謝君樓跟梵音的承諾,燕明殊便心如刀割,她若是能夠自私一點,便不會讓自己的心難過。

    若謝君樓能夠自私一點,這天下,誰都不能鉗制得了謝君樓,以他的能力,他自是可以傲居天下,爲王。

    他出身將門,一身忠魂傲骨,品行最爲端正,人格光輝耀眼,這般背信棄義的事情,她也捨不得讓他去做。

    那樣,就等於把他的靈魂,變得十分骯髒,她捨不得讓他墜入塵埃。

    謝君樓眸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,嘆息聲一遍又一遍從他脣中滾出,話語更是傷感不已:“七七,並非是我不願,而是不敢。”

    不敢?

    他謝君樓傲居天下,這世上,有什麼樣的事情,是他不敢做的?

    “七七,關於你與我們的過往,我暫且還不能告訴你,要慢慢纔可以知道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憐惜地描繪着她的眉眼,隔着薄薄霧靄,能夠將她容顏刻在心裏,話語充滿了無可奈何:“但事到如今,有些事情,是要告訴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當日,梵音允諾你我重生,讓我立下誓言,若入了紅塵,必定要娶她爲妻。”

    “梵音那樣的人,早就洞悉我對你的情意,她肯輕易允諾我,自然是留下後招的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裏的時候,謝君樓雙眼發紅的看着她,啞聲問她:“你最近,可是會時常感到無故心絞痛?”

    “你怎麼知道?”燕明殊點了點頭,她偶爾在夜間的時候,會無緣無故心絞痛,是怎麼也沒有辦法緩解的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,謝君樓只能將這些祕密娓娓道來:“她是怕我日後反悔,便在你的身上,種下了命蠱。”

    梵音是最清楚謝君樓對燕明殊的情意,若只是單憑一道承諾,她怎會輕易捨棄千年道行呢?

    燕明殊蹙了蹙眉:“命蠱?”

    謝君樓眸光惆悵地看着她,嗓音晦澀:“命蠱天下無解,在你當日重生歸來的時候,便已經種在你體內了。”

    “蠱蟲會隨着你的成長而成長,蠱蟲在一日,你便不會死,若蠱蟲死,你便會死。”

    命蠱乃是梵音自己研製出來的蠱蟲,就算是當初通曉天下蠱毒的拂靈,也無法解除這蠱蟲,謝君樓更是沒有辦法。

    天機雖然是燕主浮生,可他的運蠱之術也是來自南疆,這是連南疆都不知道的命蠱,他又怎麼能知道呢?

    謝君樓眼底浮現出一絲悲哀,萬般無奈地說:“這是梵音用自己的身體血肉養出來的蠱,養蠱人死去,蠱蟲自然是活不了,梵音死,命蠱便會死,而你一樣活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命蠱將梵音和燕明殊的命,死死地連在了一起,就等於說,燕明殊是永遠掌握在梵音的控制之中。

    除非她死,才能逃脫得了。

    所以,就算現在梵音還未入世,她也根本不擔心這些,因爲她明白,總有一天,謝君樓會願意妥協的。

    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殊的心狠狠顫抖了一下,她總算是明白,爲什麼以謝君樓的脾氣,會對梵音和她的屬下多番忍讓。

    爲什麼梵音能這般爲所欲爲,爲什麼她做了那麼多挑釁謝君樓底線的事情,謝君樓還能夠放過她。

    便只有一個原因,謝君樓有什麼事情,是被梵音牽制住的,而被梵音握在手中的,就是她燕明殊的命。

    當時燕明殊問過天機,燕主浮生是不是能解天下蠱毒,那個時候,天機就說他的運蠱之術,是比不過窮域之巔的梵音殿下。

    命蠱是系在梵音身上,除非是殺了梵音,可那樣,燕明殊也必死無疑,想要解開命蠱,除非易命易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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