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兩個人歇息得差不多時,才從房內出去。

    燕明殊剛拉開門,那抹紅色的人影便衝了過來,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,圓滾滾的臉蛋在她裙子上蹭着。

    然後,那小籠包才擡起臉蛋看着她,眼裏含着一包眼淚,指了指謝瑤華,可憐兮兮地問她:“阿孃,小姨姨說你和爹爹受傷了,你有沒有好一點?”

    “爹爹和阿孃不好,願兒十分心疼,阿孃答應願兒,以後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,好不好?”

    那樣一個稚嫩的小孩子,睜着一雙黑色如同桃仁般的眼眸,歪着頭,眼裏蓄滿了晶瑩的眼淚,在她的世界裏,似乎只要燕明殊點頭,答應她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,她的心情便能夠好起來。

    看到小遂願的眉眼又長開了些,燕明殊內心深處忽然涌上來一股心酸,令她感到一陣窒息難過。

    姑娘強忍着心裏的酸澀,彎腰把小遂願抱了上來,捏了捏她的小鼻子:“好,阿孃答應願兒,以後要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阿孃乖乖。”小遂願一下子就不哭了,嗓音軟糯軟糯的,肥嘟嘟的小手抱着燕明殊的脖子,在她臉上蹭了蹭。

    謝君樓從屋子裏走了出來,擡手在小遂願腦袋上摸了摸,溫柔地說:“願兒小心點,你阿孃背後有傷,別碰着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都是願兒不好,願兒沒有保護好爹爹和阿孃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聽到謝君樓這麼說,眼睛又紅了,戳着肥嘟嘟的小手,煞有其事地說:“願兒長大以後,一定要跟着爹爹學武功,保護好阿孃和爹爹。”

    “乖孩子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被小遂願都逗笑了,笑聲沙啞沙啞的,聽來是帶着一絲哭腔。

    若是她的那個女孩還活在世上,也該如小遂願這麼大的,軟軟綿綿的,是不是也會和小遂願這般貼心呢?

    一定是的。

    蕭珩啊蕭珩,你給我等着,我會毀了你的全部人生,滅了你的一切念想,還要殺了你的骨血,替我那死去的孩子報仇。

    這一天就快要到來了,你好好等着,這一切一切,我都會要你加倍奉還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在心裏十分惡毒的想着,想着想着,那柔軟的眼角眉梢上,都浮現出一抹濃烈的力氣來,經久不歇,讓她的眉目都變得十分冷硬。

    小遂願看到燕明殊露出這樣的神色來,那秀氣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,一臉糾結地問:“阿孃是不相信願兒嗎?”

    燕明殊連忙收斂一下自己的情緒,可沉浸往事裏的眼淚,卻微微掉了下來,被她擡手擦去,哽咽着和小遂願說:“不是,阿孃是高興,高興願兒長大了,懂事了。”

    小遂願眼底如同綴滿了星辰一般,流光溢彩的,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,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:“阿孃不哭,願兒哄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謝君樓凝視着小遂願,這小籠包的眉目已經長開了,濃眉大眼,眉目間,已經有了燕明殊的樣子。

    看着看着,他的眼眸莫名就紅了,連忙偏過頭去,把眼淚給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燕明殊把小遂願抱在懷裏,擡頭問謝瑤華和燕明陌:“你們怎麼把小遂願給帶過來了?”

    “哪裏是我們想帶來的。”

    燕明陌無語地摸了摸鼻子,斜了小遂願一眼:“你這丫頭,幾日都見不着你,哭着喊着要跟我一起來,我又拗不過她,只好帶她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這我都是頂着壓力的,你是不知道,大伯知道願兒要一起來,他捨不得罵願兒,差點把我的頭給削下來了。”

    燕明陌也不想帶着一個小女孩長途跋涉,可小遂願非要跟着他過來,這丫頭慣會撒嬌,拿她沒辦法,便同意了。

    可燕承業自然是不樂意的,女兒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,外孫女又要跟着去,這一路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。

    他怎麼捨得讓小遂願來?

    小遂願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,滿眼都是細碎的星辰,朝着燕明殊咧開嘴脣笑,甜絲絲地拖長了尾音:“願兒想阿孃和爹爹啦~”

    “乖孩子,阿孃和爹爹也很想你。”燕明殊把臉埋在小遂願的脖子裏,聞到她身上的奶香,心裏便安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燕明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,輕聲和燕明殊說:“已經給大伯他們傳信了,一切都好,大伯問你們什麼時候回長安?”

    “還不急,等傷好得差不多,我還要去五姐那裏呢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拍了拍小遂願的後背,溫聲開了口:“五姐姐不是生了個女兒,快要辦滿月酒了嗎,二哥哥你們就先回長安,到時候你們可以從長安出發,我們兩個養好傷,直接去五姐姐那裏,便也不需要舟車勞頓了。”

    說着,她便慢慢地坐了下來,長時間這麼站着抱小遂願,後背的傷口被拉扯得有些疼了,坐下來才能緩解一下。

    小遂願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,眼皮都耷拉了下來,擡頭瞧了瞧自家阿孃。

    她怕打擾了阿孃,也怕碰到她的傷口,便小心翼翼地靠在燕明殊懷中,小小的身子軟了下來,縮着身子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燕明陌點了點頭道:“這也也好,既然大家都安然無恙,我便也可以回京覆命,皇上很是擔心你們的安危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這樣說了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垂眸看了眼懷裏的小東西,小小的人兒縮在她懷裏,那呼吸之中,似乎都有了香甜之味,心裏不由得生出了濃濃的母愛來。

    她擡手撥開了小包子額前的碎髮,這個動作卻是讓小遂願,感覺臉上有一絲絲癢意,在她懷裏動了動小身子,又嘟了嘟嘴。

    那模樣,簡直不要太可愛。

    燕明陌一直注意着燕明殊的神色,見她臉上露出了寵溺的柔軟,心裏忽然在想,若是她沒有這麼多揹負,和謝君樓成婚生子,來日,是不是也是這般美好的模樣?

    他擡手握拳,在脣邊輕微地咳嗽了一下,纔開口問:“聽說你們後來遇到的追殺,是另一撥人?可有什麼結果?”

    “天機衛不是將幾個活口帶回來了嗎,怎麼,沒有審訊出結果?”燕明殊緩緩地擡起頭來,挑了挑眉梢。

    “有是有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陌臉上露出一些難色來,看了看謝君樓,又看了看燕明殊:“只是這樣的結果,說出來你們或許會很震驚。”

    謝瑤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,語氣飛揚地搭了一句話:“有什麼可震驚的呀,當初蕭崢下落不明的時候,就該想到他有這麼一天。”

    謝君樓的聲音平和寡淡,如同石子落在湖面上,驚起了無數漣漪:“這麼說,你們也知道,後來追殺我們的人,跟蕭崢有關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發現他們的口音,和咱們不一樣,有點像番邦人。”

    謝瑤華脣邊噙着一抹笑容,似笑非笑的:“是燕二哥哥猜到了他們的身份,後來看了他們的腳趾,纔算是確定他們的身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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