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斂了斂鳳眸，沉聲問：“你到底想要幹什麼？”
在長安城鬧出這麼大的事情，已經足夠讓她厭煩了，接下來，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，若是容軻再繼續折騰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憋得住。
“不想幹什麼，只是聽說他們回來了，便想知道謝君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。”
容軻無辜地聳了聳肩膀，表示自己沒有別的心思。
男人笑得風姿瀲灩，可薄脣裏說出來的話，怎麼聽怎麼欠揍：“但是沒想到，卻讓我撞上了這般精彩的一幕。”
“你別在這裏幸災樂禍了！”
蕭清瑤被男人這話給氣到了，怨恨地斜了他一眼，話語冷酷：“若不是你們聯手把我拖住，事情便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！”
若是知道他們是這樣的打算，便是再讓她重來一次，她怎麼也不會離開長安城的，也許，還能夠避免這場災禍。
謝君樓也不會，這般跟她不共戴天。
想起謝君樓的那番話，蕭清瑤就頭疼的揉了揉額心。
一邊是心愛之人，一邊是少年相伴的師兄，師門又恩重如山，可她讀聖賢書，執君子行，卻又做出了違背倫常道德的事情……
“阿瑤，怎麼到了這個地步，你還這般不死心啊？”
容軻挑眉看了蕭清瑤一眼，見她的臉色百成這樣，自然是心疼得很，但臉上卻不動聲色。
男人淡淡地說：“你哥哥真是說得沒錯，你就是個傻子，爲了個不愛自己的男人，把自己搞成這樣。”
“慈不掌權，你這慈悲良善，可是用錯地方了。”
他知道，以蕭清瑤對謝君樓的心思，就算他對謝君樓做什麼，她一定會護着謝君樓，可謝君樓若是動他，她也是不允許的。
他這傻師妹啊，年少時就十分執着，看不開，到了這般年紀，怎麼還看不開呢？
蕭清瑤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鐵血將軍，以鮮血染就一身鐵骨錚錚，她是天下間最剛強的女子，能夠束縛她的，便也只有這個情字了。
她和謝君樓，真是一類人。
容軻忽然覺得十分可悲，若謝君樓也對她有意，便也就罷了，可惜謝君樓對她毫無心思，但愛情這東西，從來都是心甘情願。
旁人，是半點也說不得的。
蕭清瑤幽幽地看向容軻，語氣諷刺地說：“你應該清楚一點，正是因爲你口中的慈悲良善，你還能夠活到現在！”
要是她半點良善都沒有了，容軻現在，估計早就死成豆腐渣了！
若謝君樓查到了容軻的身份，就算她以救命之恩去換，謝君樓都未必願意答應。
謝君樓這個人，雖然少時放蕩不羈慣了，可他出身將門，那忠義正直，是長在這個男人的骨肉裏的。
容軻偏生是有恃無恐的，根本不理會蕭清瑤的諷刺，幽幽地笑道：“這是你自己的私心，可不算是良善慈悲。”
見蕭清瑤額角青筋突突地跳着，容軻便知道她隱約動怒了，他見好就收，沒有繼續說下去了。
男人眸光柔和的看着她，良善地笑了笑：“好了，別想着要怎樣罵我了，還是先想一下，你如今的處境吧。”
在謝君樓眼裏，蕭清瑤已經是跟他同流合污了，不管她怎麼去挽回，都是無濟於事了，新仇舊恨，只怕謝君樓恨毒了她。
現如今，謝君樓必定要發了瘋的查容軻，她蕭清瑤本事就算再大，也打不過謝君樓的，現在不過是拼他們的本事。
容軻現在倒是淡然得很，可謝君樓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，早晚有一天，他會無所遁形，到時候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想起謝君樓說的那些話，蕭清瑤心裏也有幾分動搖，如今面對她的，是良知和師恩的掙扎。
容軻眼神寧和地看着女子，掀脣笑了一下，語氣篤定地說：“我知道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，你都會護着我的。”
“是嗎……”蕭清瑤輕輕地呢喃了一聲，脣邊笑容似有似無的，眼神更是晦澀深邃，旁人難以知道她在想什麼。
她也陷入了兩難之中，因爲完全不知道容軻可以瘋狂到這個地步，見容軻陷得這麼深，她都開始問自己，當初是不是做錯了？
要是當初，她沒有阻止謝君樓的話，容軻便也不會長成今天這個樣子，也就不會有五石散的事情……
容軻不知道蕭清瑤在想什麼，他湊到姑娘跟前來，眯着好看瀲灩的鳳眸，笑眯眯地問她：“我方纔在盤算着，有個可以除掉燕明殊的機會，阿瑤可有興趣？”
“什麼機會？”蕭清瑤斜眼看了過去，挑了挑眉梢，不知道容軻這人的葫蘆裏，到底賣着什麼藥。
她嘴上是問容軻什麼樣的機會，可心裏卻並不是這樣的。
要是除掉了燕明殊，她和謝君樓，便真的要不共戴天了。
蕭清瑤自小便鍾情於謝君樓，那個時候，他是名動長安的第一貴公子，張揚肆意，邪魅不羈，踏馬過長街時，能夠撼動無數少女心。
她喜歡那少年脣角微揚的樣子，喜歡少年邪魅淺笑的樣子。
那個時候還是喜歡呀，後來，他們一起征戰北胡，她和他一起並肩作戰，那喜歡便蔓延在身體裏，隨着血液流動而加深，便成了難以撼動的愛。
蕭清瑤十分清楚自己對謝君樓的感情，她愛他，可少年傾慕燕明殊，她也是看得清清楚楚。
她用盡一切手段，都沒能把謝君樓搶過來，那個少年始終不肯正眼瞧她，讓她日夜難受，無比燒心。
對蕭清瑤來說，謝君樓是她的心頭肉，就算愛得天崩地裂，她都是無怨無悔的，這輩子，都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。
可對少年謝君樓來說，燕明殊便是他的心頭肉，骨中血，把她除去了，等於是挖走謝君樓心頭上的一塊肉。
那他一定很難過吧！
她捨不得讓謝君樓難過，他若是難過了，她也不會不開心的，而她也不想他們的關係，鬧得這麼僵硬。
爲了容軻的事情，她幾次避開謝君樓的追查，如今，又堂而皇之維護容軻，導致謝君樓對她，失望透頂。
她心裏明白，在謝君樓心中，他們一直都有出生入死的戰友情誼，她在他心底，是有一絲絲不同的。
只是這點不同，並非是男女之愛。
可對於蕭清瑤來說，這點不同也足夠了，若是她聽了容軻的話，真把燕明殊怎麼樣了，那他們之間，任何情誼都不復存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