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軻輕輕地笑了出來，話語帶着調侃的意味，男人那雙鳳眸細長瀲灩，流光溢彩的：“還是後悔選擇包庇我了？”?
蕭清瑤冷哼了一聲：“我看你是失心瘋了！”
女子姿態優雅地站起身來，居高臨下地看着容軻，語氣清冷的警告道：“我最後警告你一句，最好停止五石散走私，否則，別怪我不念往日情分。”
聽到這話，容軻脣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，語氣終於變得深沉冷酷：“你威脅我？”
男人被這話給氣笑了：“蕭清瑤，就算你真跟我撕破臉皮了，也討不到半分好處，你可以直接告訴謝君樓，哪怕將功折罪，看他能不能容忍你？”
“現如今，他怕是恨你入骨吧！”
容軻自然是不怕跟謝君樓撕破臉，畢竟過了這麼多年，也該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了，大不了，讓謝君樓身邊少死點人。
可就算再怎麼少死人，謝君樓心中的苦痛，可是不會減少半分的。
恨你入骨！
蕭清瑤的臉色頓時灰白無比，若是仔細看，便能夠看得到，她的嘴脣都微微顫抖了幾下，方纔積攢起來的戾氣，一下子就被容軻一句話給擊散了。
心裏越發不是滋味。
容軻這話一點也不錯，謝君樓心中從來沒有她，如今他已經知道蕭清瑤維護容軻，事情已經發生了，他是不會原諒蕭清瑤的。
或許，會更加厭惡她。
“就算他恨我入骨又如何？只要我蕭清瑤愛他，便足夠！”
蕭清瑤這般鐵骨錚錚的女人，眼眶都微微發紅，在容軻看不到的地方，她才閉上眼睛，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氣。
她慢慢地睜開眼眸來，眼中已經清明一片，語調冰清：“他罵得沒錯，我讀聖賢書，執君子行，身爲皇家人，卻罔顧百姓興亡，他日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？”
蕭清瑤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，但也沒有壞到極致，她不屬於是壞人，只是在愛謝君樓這條路上，已經瘋狂入魔罷了。
她有自己的私心，認爲燕明殊配不上風華滿長安的謝君樓，纔想着給燕明殊一點苦頭，她自己是痛快了，卻忘記謝君樓對燕明殊的情。
那麼做，會讓謝君樓疼得撕心裂肺。
謝君樓是她這輩子，永遠都修補不了的死穴！
像蕭清瑤這麼力求完美的人，是絕對容不下自己有弱點的。
若是她發現自己還存在着缺陷和弱點，她必定要竭盡全力，去修補自己的弱點，將自己鑄就成一面，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。
可蕭清瑤這戎馬半生，都在修補自己的弱點，卻唯獨沒有辦法，修補得了自己這個死穴，沒有辦法把謝君樓，從自己的骨血裏拔出來。
年少時，她便已經知道，謝君樓會成爲她唯一的死穴，也會成爲自己的致命傷，卻還是從未想過，要把這個死穴給修補好。
因爲情字這個東西，是能夠讓人，心甘情願變得不完美。
在看到謝君樓每個月承受反噬的時候，蕭清瑤便感覺自己的心臟，被利器狠狠地扎入了一般，刺生生的疼着。
她不想讓謝君樓疼，便也只能，選擇去愛屋及烏。
若是燕明殊在這裏，必定要說回來長安的蕭清瑤，有了太多的七情六慾，她在甘涼城那個地方，心都被冰霜封住了。
雖然愛謝君樓，卻愛得沒有那麼偉大。
青隱山的地下據點出賣器官一事，蕭清瑤一開始是不知情的，畢竟她常年征戰甘涼城，後來得知後，便和容軻大吵了一架。
這一縱容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。
想起謝君樓那失望透頂的眼神，蕭清瑤的心裏更是煎熬無比，怎麼樣都不好受。
容軻詫異的看了蕭清瑤一眼，眉梢微微揚起，笑聲變得涼薄：“想不到，冰霜美人蕭清瑤，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，怪不得他謝君樓不肯信你。”
或許在謝君樓的心裏，對蕭清瑤的記憶，一直都停留在年少時。
那個時候的蕭清瑤，也的確是意氣飛揚，鮮衣怒馬過長街，豔麗張揚，仗着皇帝的寵愛，目空一切，什麼事情都敢做。
看到蕭清瑤眼中露出的複雜神色，容軻微微垂下眼眸去，遮住了眼底的心疼，長嘆了一聲才道：“你啊啊，謝君樓到底有什麼好的，怎麼你們一個個的，都心甘情願爲他呢？”
他是怎麼也沒辦法理解的，謝君樓那個人，肆無忌憚慣了，連皇帝都可以不放在眼中，無法無天，他能有什麼好的？
蕭清瑤是誰啊？
那是皇帝最小的堂妹，出身蕭氏皇族，昔日是長安城最璀璨耀眼的一顆明珠，要什麼有什麼，唯獨在謝君樓身上，栽了個大跟頭。
蕭清瑤這輩子捨不得的東西，幾乎是沒有的，榮華富貴權勢地位，對她來說，從來都是過眼雲煙，虛無縹緲。
唯獨謝君樓，是她這輩子，最舍不去的。
“一個根本不懂得愛的人，自然是不知道爲什麼。”
蕭清瑤冷淡地嗤笑了一聲，這個男人爲了報仇，心理早就變得扭曲變態，這個人，就算當年有過心愛之人，卻早已經辜負了當日的初衷，根本沒資格去談愛。
謝君樓哪裏好？
她蕭清瑤心裏有謝君樓，那不管他有多麼不堪，也不管他有多少缺點，這些事情在她眼中，全都是優點。
只要愛他，他便什麼都是好的。
蕭清瑤也說不清楚，自己當初是怎麼看上謝君樓的。
他明明那麼囂張跋扈，那麼目空無人，可她偏生，就覺得他哪裏都是優點，忍不住去關注他，就像是他身上有什麼魔力，去吸引着她。
而她，也心甘情願。
還記得許多年前的長安城，那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見到謝君樓了，但卻是她第一次，拿正眼去看少女燕明殊。
因爲以前見到燕明殊的時候，蕭清瑤總是十分不屑一顧的。
綿綿細雨足足下了十來天，蕭清瑤在王府裏待得足夠壓抑，直到天空放晴的那一日，皇后邀請了長安城內的世家名媛、官眷貴婦，去東郊牡丹園賞花。
謝君樓大小不喜歡這樣的場面，自然是不會去的，但她到牡丹園的時候，卻聽說謝君樓也要來，原來，是因爲燕明殊在呀。
她早就聽說了謝君樓和燕明殊的事情，只是覺得十分不屑，那個時候，她無比篤定的認爲，謝君樓應該是她的。
自然沒把燕明殊放在眼中。
一個在天上，一個在地下。
可一想到謝君樓爲了燕明殊，來這等場面，她心裏就酸澀得厲害，感覺衆人看她的眼神，都變得十分嘲諷了。
她蕭清瑤自打出生起，就是被人高高捧着的，而燕明殊這般，無非是因爲她的母親，是皇帝的明月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