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除了你,我們當中沒人在乎這些俗名。”燕明淵淡淡地開了口,聲線冷淡。

    可紮紮實實是往梁王世子頭上澆了盆涼水,嘟囔了一聲,就不再說話了,惹得其他人又是一陣笑聲。

    場上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敲鑼聲,便意味着比賽就要開始了,去討要彩頭的兩隊隊員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緊接着,又是兩聲敲鑼聲響起,裁判員抱着蹴鞠來到中間的白線上,將蹴鞠放在了腳邊,將兩隊球頭召來跟前。

    球頭戴着各隊標誌的肩帶,以此來區分自身和隊員,其他隊員都各自站好,打頭的,便是兩邊的球頭。

    皇家衛隊這次的球頭是燕明淵,少年白皙中透着些許古銅色的皮膚,身形高挑消瘦,卻難掩少年志在必得的氣勢。

    對方的球頭,便是京畿營都統孫如風了。

    裁判員的手掌上躺着兩個差不多大小的紙團,清了清嗓子道:“雙方球頭過來抓鬮,挑邊開球。”

    抓鬮是爲了決定雙方的對戰位置,可以選擇左軍或者是右軍,論風向,便是又分爲上下了,一開始的點球是要踢高球,所以,風向也是最爲重要的。

    誰都想先抓到,抽中右軍!

    而觀衆席位也是熱鬧非凡,只見一羣丫鬟和小廝,手中都捧着個大籮筐,上來這邊討要彩頭了。

    這是兩隊兒郎們的下人來替自家郎君討要彩頭,不管魁首花落誰家,誰都不想自家公子沒人下彩頭呀。

    而觀賽之人便拿出一些彩頭,也算是押哪一隊輸贏。

    幾位尚未出嫁的公主,已經拿了不少金瓜子,給蕭朔他們投彩頭了,也沒有刻意押誰,因爲不管誰,她們都是押了相同的彩頭。

    蕭燕燕拿出了一袋金瓜子,擡頭看向了江容秋,嗓音甜甜地問:“表姐,我們押燕家的小世子吧?”

    她這聲音不大,但也讓一些世家千金都聽見了,有關係何燕明殊好的,便悄悄告訴了燕明殊。

    燕明殊挑眉往蕭燕燕這邊看了一眼,看到她看過來的眼神,蕭燕燕更加嬌羞了,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。

    “怎麼,有人看上十一了?”謝瑤華也跟着瞧了過來,卻見蕭燕燕已經把臉轉過去了,但也能夠看得到,她羞得脖子根都紅了。

    燕明殊輕笑了一聲,便收回了目光,語氣淡然地說:“知好色,則慕少艾,乃人之常情。”

    謝瑤華卻不這麼覺得:“我看那個蕭燕燕,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人,她要真是看上十一了,你可得防着點。”

    她這眼睛是多麼毒辣呀,雖然蕭燕燕尚且年少驕縱,先前對燕明殊也並未露出惡意,但她涉世未深,身邊還有個心地不純良的江容秋,指不定也要學壞。

    “這我怎麼防呀?”

    燕明殊忍不住笑了,伸手將謝瑤華額前的碎髮理了一下:“難不成,我還得告訴她,說我們家不會讓她入府,要她知難而退?”

    謝瑤華揚了揚眉梢道:“自然不要這樣,讓十一離她遠點就行了,現在是好姑娘,但身邊有個歪門邪道的表姐,這就不好說了。”

    “十一性子寡淡,自然也不會過多搭理她的。”燕明殊倒是不擔心燕明淵,他雖年少,卻也有自己的主見。

    蕭燕燕的母親是江德妃的親姐姐,她跟江德妃可算是有樑子的,燕明淵是不可能跟蕭燕燕有什麼往來的。

    燕明殊忽然又嘆了一聲:“只不過,少女心思剛起,就要她滅掉,也着實是殘忍。”

    官宦人家的明爭暗鬥,從來都是永無休止的。

    而儲位之爭已經是足夠殘忍了,她要幫蕭景瑟,就要和江德妃,甚至是江家,走向水火不容的地步。

    很顯然,蕭燕燕和燕明淵,也是沒有任何可能性的。

    蕭燕燕是養在閨閣裏的千金少女,天真燦爛,也是懵懵懂懂的,都想嫁給自己心愛的少年郎,奈何少年本非良人,初動心就要被遏止。

    可任何人,都是無法和命運抗爭的,哪怕是燕明殊,也做不到。

    她強行逆天改命,損的,是自己原定的命數。

    看到燕明殊露出那樣的神色,謝瑤華頓時就唏噓不已了,她知道燕明殊在想什麼,無非是想命運可怕的魔爪。

    見燕明殊和謝瑤華不再看向這邊,蕭燕燕纔敢回過頭來,將金葉子放到了含珠捧着的蘿筐裏。

    含珠看到蕭燕燕放了這麼一大袋金葉子,又瞧間姑娘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,頓時就明白了什麼,下意識地往燕明殊那裏瞧了一眼。

    見燕明殊朝着她搖了搖頭,含珠便收斂了心思,繼續往其他席位走去。

    蕭燕燕拉着江容秋的袖子不放,緊張兮兮地說:“表姐,方纔他姐姐看我了?是不是知道什麼呀?”

    江容秋無奈地笑了:“既是他姐姐,你又緊張個什麼勁?你不是覺得他姐姐,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物嗎!”

    “可你不也說了,姨母跟他姐姐有過節,她知道我是德妃的外甥女,肯定會不喜歡我呀!”蕭燕燕不高興的睹了嘟嘴。

    連燕明淵的面都沒見到幾面,就開始擔心人家姐姐喜不喜歡自己。

    江容秋在心裏鄙夷了一聲,臉上卻是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,笑道:“有過節是兩回事,若是那少年也對你有心,即便是他姐姐,也阻止不了什麼的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嗎?也不知道,他會不會喜歡我呀。”蕭燕燕甜甜的笑着,擡眸看向了馬場上的燕明淵,煙波流轉間,都是歡喜。

    江容秋意味不明地笑着:“這我就不知道了,你出身高貴,他也是公卿之子,尚公主郡主本就理所應當。”

    蕭燕燕眨了眨眼眸,似懂非懂的點頭。

    前來討彩頭的下人都散去了,蹴鞠場上的抓鬮也結束了,是皇家衛隊抓到了右軍,自然是先開球了。

    京畿營衛隊失了先機,隊員們全都嚴陣以待,三聲銅鑼敲響了,場上的計分教司連忙點燃了香,比賽正式開始。

    燕明淵穩如泰山的站在點球線處,姿態看似風輕雲淡,實則沉穩,一腳擡起,力度剛好的將鞠踢了出去。

    那鞠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,又十分精準地落到了‘散立’的裴策那裏。

    蕭燕燕目不轉睛的盯着,看到燕明淵將球踢出去後,捂着嘴叫了一聲:“好帥啊!”

    唐蘊之眸光淡然的瞧了蕭燕燕一眼,也洞悉了少女眼底的愛慕,轉頭和燕明殊說了一句:“這姑娘,怕是神女有意,襄王無夢了。”

    “連你都這樣認爲,可見是真的動了無用心思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搖頭輕嘆了一聲,唐蘊之是眼睛毒辣之人,她都篤定的認爲他們不可能,那便是真的不可能了。

    唐蘊之雅然輕笑:“十一那樣的人,志在天地之間,該是馬上定乾坤的,蕭燕燕雖然出身貴重,但跟十一,卻是兩個局面的人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莞爾,沒有再說什麼,到底是十一自己的事情,她是不能管這麼多的,左不過,都是個人造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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