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房劉氏氣得鼻孔都要冒煙了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大嫂,你不能讓公公爲難啊,這件事,大小姐本來就不佔理,還搬出德妃和瑞王來,要不是公主大度,咱們家還能有寧日嗎?”

    “先前,你們給大小姐塑造出一副溫柔良善的形象,這才過了多久啊,大小姐就將你們的苦心毀掉了,越來越意氣用事,怎麼着,這是想將咱們全家都拖累死嗎?”

    本來想着江容秋能夠進退得體,現在看來,她根本就是感情用事的人,只想着自身榮辱,壓根沒把尚書府放在心上!

    現在皇上又多了一位皇子,朝中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尚書府就該小心行事,切莫被人抓到把柄,否則若是傳到皇上耳中,指不定會讓皇上認爲,蕭朔尚且不是儲君,尚書府的人就這般囂張了,若是他日蕭朔成了儲君,這蕭氏天下豈不是就要改姓了?

    想到這裏,江尚書渾身打了個激靈,冷冷地警告道:“夠了,誰都不許入宮求情,這孽障如此不知天高地厚,公主沒賜死就已經是開恩了,且讓公主好好教訓一番。”

    江夫人頓時面如死灰,耳邊盡是幾房的嘲諷聲,她緊緊攥住了手心,將眼淚憋了回去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燕明殊聽說了江容秋的事情,也只是嫣然一笑。

    她也不曾想到,江容秋好死不死的,竟然搶走了陳國公主給她五姐定製的衣服。

    燕明殊乘坐轎攆入了朱雀門的時候,無意間從簾子縫隙中,看到江夫人正站在永巷門口,焦急的等待着什麼人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,正是宮門巡邏侍衛換值的時候,江夫人整個人裹在斗篷裏,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,很快就有個侍衛走了過來。

    便見江夫人遞給侍衛一些銀子,那侍衛便領着江夫人走向了永巷,想來,是要去求見江德妃的,但又不能引人注目。

    長長的永巷看起來已經有些荒涼,難以看得到盡頭,侍衛和江夫人的身影,很快便消失在永巷。

    轎攆正要往玲瓏宮去的時候,一道人影,猝不及防就撞入了燕明殊的眼簾。

    燕衍之一身黑色的鎧甲,走在一支禁軍前列,昭昭日光打在了鎧甲上,折射出了凌厲的寒光,少年面容看起來十分冷峻。

    隱約間,是有文和帝影子的。

    只是文和帝容貌俊美儒雅,而燕衍之常年在軍中風吹雨打,五官輪廓瞧着都是十分深邃的,這麼看上去,跟文和帝是不大相似的。

    可燕明殊清清楚楚的知道,燕衍之就是文和帝的皇子,她忍不住在想,蕭旭堯已經走入了天下人的視線,燕衍之什麼時候會如蕭旭堯一般?

    燕衍之被調回了長安,這麼快就被編入了禁軍?而且從服飾看來,這職位是不低的!

    等燕衍之走近了來,燕明殊瞥了眼他鎧甲上的垂緌,他這樣的年紀,已經躋身禁軍當中的龍武軍統領了!

    禁軍分爲北衙禁軍和南衙禁軍,而龍武軍和神武軍是隸屬北衙禁軍的,再往上,就是禁軍副都統和殿前司禁軍都統了。

    走到了燕明殊跟前,燕衍之上前跟她打招呼:“七姐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點了點頭,眸光柔和的打量了少年一下,輕聲問:“這麼快你就升職了?怎麼沒聽家裏說過?”

    聽到這話,燕衍之的臉色是沉鬱了一些,沒有立刻回答燕明殊的問題。

    燕明殊看出他的不對勁,琢磨了一下,才問:“是不喜歡這個職位?”

    想想也是,少年是被放養在軍營之中的,意氣飛揚,自由肆意慣了,而這皇宮方寸之地,從來都是困住人的。

    沒有自由可言,以燕衍之的性子,是不太喜歡這樣的生活!

    燕衍之幽幽地斜了燕明殊一眼,那眼神彷彿在說:明知故問!

    “那這是誰的安排?皇上?”

    燕明殊卻是笑得風輕雲淡,燕家衆人是不清楚燕衍之的身份,若是清楚,想來也不會將他安排在這個職位上了。

    他是有這樣的能力,但這個年紀,身居龍武軍統領的位置,怎麼看,都是有些名不正、言不順的。

    “是父親。”

    燕衍之搖了搖頭,說起這件事的時候,頹然了不少:“他要出去打仗了,不肯帶我去,就求皇上,把我調到宮裏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燕明殊瞭然的點頭,他想起小叔叔說過的,先前燕衍之受了傷,他心疼他,便不肯繼續帶他出徵了。

    燕衍之是在軍中長大的,以戰場爲樂,不讓他帶兵打仗,反而把他調到了龍武軍,怪不得燕衍之這麼不情願。

    燕明殊溫淡地笑了笑,意味深長地說:“小叔是爲你好,你便安心在龍武軍中打磨幾年,對你是有好處的。”

    少年心中有傲氣,自然是不認可父親的做法,但也不好反駁這姐姐的話,看了她一眼,擡腳便離開了。?

    燕明殊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許久,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這永巷裏,她才吩咐轎攆繼續行去。

    德慶宮。

    江夫人半跪在江德妃面前,拿着帕子半覆蓋着臉,嗓音哽咽的哭泣:“娘娘,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,您想辦法救救秋兒吧,落到陳國公主手上,她還能活着回來你?”

    她忍不住在想,就算陳國公主當真弄死了江容秋,到時候,只需要在皇上面前,說是不小心弄死的,並求皇帝責罰,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。

    那她女兒多冤啊?

    江德妃早就聽說了這件事,當時就去跟皇帝求情了,卻吃了個閉門羹,現在想想,氣得臉都青了:“大嫂還有臉來求我?皇上現在根本就不見我,你讓我去求誰?”

    “咱們辛辛苦苦替秋兒營造的形象,現在全都成了笑話!她上次已經弄傷了陳國公主的臉,卻還是不知收斂,大庭廣衆之下就藉着尚書府的名義,去搶人家東西!”

    “就算那衣服不是陳國公主的,她也不能搶,要人家怎麼看尚書府?那是陳國公主給她兒媳婦定製的衣裳,她對外說教導秋兒禮儀,誰又能說句不好?就算她真對秋兒不好,有證據嗎?”

    江德妃氣得胸口不斷起伏,繼續道:“你拿着這件事去求皇上,甚至是太后,都討不到半點好,甚至落得個教養不善的罪名。”

    這外甥女接二連三闖禍,江德妃也對她十分不滿了,現在皇上寵愛管淑妃母子,她已經急得沒法子了,江容秋還給她找麻煩!

    江夫人被江德妃罵得羞赧不已,低聲抽泣着:“娘娘,我何嘗不知道這些,可是,上次你們想要陷害燕明殊,卻害得嫣兒死得不明不白,我就只剩下秋兒這一個女兒了,她再怎麼錯,都是我的女兒,娘娘也是爲人母,必定能體會我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“她生在名門貴胄之家,從未喫過苦,路都是家裏替她鋪好的,她就這麼被陳國公主帶走了,我是怕……怕她有去無回啊!”

    當初莫名其妙就死了個女兒,都不知道真兇到底是誰,她就剩下這麼個女兒了,若是再被陳國公主弄死,她可怎麼活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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