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和帝看到管淑妃時,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來。

    在他的印象裏,管淑妃是風華妖嬈的一類人,往日喜歡穿一身豔麗肆意的衣衫,跟當初的阮氏沒多少區別。

    文和帝素來喜歡典雅的色彩,對管淑妃便也不怎麼臨幸了。

    如今管淑妃臉上施了薄薄的粉黛,淡紫色鑲黑線滾邊長裙,髮髻也有了變化,只斜插了三支雅緻的珠釵。

    瞧着,倒是別有一番風情韻味。

    管淑妃將托盤放在了桌前,輕聲道:“聽堯兒說,陛下今日上朝有些咳嗽,便燉了碗百合銀耳雪梨湯,皇上趁熱喝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有勞淑妃了。”文和帝淡淡地點頭,拿起勺子舀了舀雪梨湯,只喝了幾口便擱置下了。

    管淑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文和帝,這就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啊,氣度風華絕代,尋常人是比不得的,當初她義無反顧選擇入宮,就是爲了能夠日日看到心愛的少年郎,可那少年郎,卻從未真正瞧過她的。

    當初的一腔情意就這般付諸東流了,爲了躲避高皇后和其他人的迫害,她纔將皇子抱到了冷宮撫養着。

    只爲了有朝一日,能夠在奪嫡之中,有一席之位!

    什麼夫君寵愛,都不如權勢地位重要!

    文和帝擡眸瞧了一眼,見管淑妃似乎在神遊,便開了口:“替朕研磨吧。”

    管淑妃愣了一下,急忙拿起墨來,在硯臺上慢慢地研磨着,時不時瞧向文和帝。

    殿外。

    “你說什麼?”

    江德妃聽到安公公的回答,險些兩眼一黑暈過去了,身形晃了晃,雪梨湯甚至都灑出來了一點,濺到了她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只見德妃那嫩白的手背一下子就被燙紅了,她卻要忍着疼痛,筆直地站在那裏。

    安公公彎了彎腰:“淑妃娘娘正在裏面,老奴這就替貴妃娘娘通傳一聲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通傳了!”

    江德妃低聲喚住了安公公,急忙把眼底的嫉恨掩飾乾淨,脣邊擠出了一抹笑容:“既然淑妃在裏面,本宮就不進去打擾她和皇上了,改日再來。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宮的,腳剛踏入德慶宮主殿的門,那碗雪梨湯連托盤一起,就被江德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德妃那張精緻好看的面容,頓時顯得十分扭曲可怕,咬緊了銀牙,眼底露出了森森的冷光。

    殿內伺候的宮人戰戰兢兢站在一側,大氣都不敢出,那嬤嬤便急忙呵斥道:“都愣着幹什麼,還不快將這裏打掃乾淨再出去?”

    地面很快就被打掃乾淨了,看到江德妃氣成這樣,嬤嬤心裏也是頗爲忐忑的。

    江德妃氣得臉色鐵青不已,毫無形象地罵道:“管如雲這個賤蹄子!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狐媚了?那麼豔俗的一個人,皇上竟然也能看得下去?”

    皇上最不喜歡豔俗的顏色,當然,也得分人,他當初不喜歡管淑妃,如今更不會喜歡,沒想到她換了身打扮,就能被皇上留下來研磨了?

    嬤嬤連忙安撫道:“娘娘切莫動怒,身子要緊,太醫說了,娘娘要修身養性,儘快把身體調養好,才能爲皇上誕下皇子。”

    “氣死本宮了!”江德妃不情願的將火氣壓了下去,她得儘快求到生子祕方纔行,不能讓管淑妃再這麼猖狂下去了!

    她緊緊地攥住了手掌,指尖都攥得泛白,眼底迸發出森冷的寒意,咬牙道:“管如雲,看你能得意多久!”

    接下來這個半個月內,江夫人也不再四處求救了,就老老實實待在尚書府裏。

    而江德妃也格外能沉得住氣,哪怕管淑妃時常出入甘露殿,她都能換上一副好面孔,跟管淑妃姐妹相稱。

    半個月過去了,江容秋終於要回尚書府了,江德妃也特地請旨回府省親。

    江夫人在尚書府門口焦急的等待着,其他幾房夫人也都在門口等着,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江容秋這半個月,到底過成什麼樣子了。?

    說白了,就是想要幸災樂禍!

    但江德妃還在門口,她們不免要收斂一下。

    快到正午的時候,陳國公主府的轎子終於來了。

    “秋兒……”江夫人迫不及待掀開了簾子,江容秋跌跌撞撞地從裏面走了出來,身上仍然是那件月白色長裙。

    江夫人也顧不得其他了,緊緊地扶着江容秋:“秋兒,你可算是回來了,擔心死爲娘了,快,咱們快回府!”

    江容秋卻猛地將手,從江夫人手中抽了出來,面無表情,即便是看到了江德妃,也都是一言不發的越過了她。

    江夫人看到女兒變得這麼冷漠,也不敢問什麼,直到走入了院子,她纔敢開口:“秋兒,公主到底對你做什麼了?”

    “她對我做什麼了?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江容秋忽然仰頭瘋狂的笑了出來,發了瘋一般,就將身上的長裙扯了下來,像丟垃圾一樣,狠狠地甩在了地上,擡腳使勁往上面踩。

    她覺得這樣還不能發泄自己心中的恨意,甚至是拿了把剪子,將這件衣服剪成了布條,連帶着剪子,都被她丟到了垃圾堆裏。

    江德妃都被江容秋這個舉動嚇到了,卻是不悅的呵斥了一聲:“秋兒!你到底是怎麼了?有什麼事你就說,何故要發這麼大的火?”

    “是啊秋兒,有什麼困難你就說出來,母親和你小姑姑都在這裏!”江夫人急忙抱住了江容秋,不讓再發瘋亂動了。

    “嗚嗚嗚……母親……”

    江容秋終於癱瘓在江夫人的懷裏,抱着她歇斯底里地哭了出來,要將這半個月受到的委屈,全都給哭訴出來。

    而那哭聲,簡直要把尚書府屋頂的瓦,都給掀起來。

    江夫人被女兒的哭聲嚇到了,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安撫道:“好了好了,都沒事了,事情都已經過去了,已經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母親,你們爲什麼不想辦法來救我?你不知道,我被折磨死了……”江容秋擡手抹着眼淚,哭得慘絕人寰。

    江夫人無奈地說:“秋兒,娘幾次入宮想要求見陛下,都被陛下給拒之門外,無奈只能去求你小姑姑,你小姑姑尚且自身難保,她能有什麼辦法?”

    “好了,已經回家了,就別再哭了。”

    江德妃不悅的開口,她此次出宮是爲了求生子祕方,順便來看看江容秋,不是聽她在這裏發牢騷的。

    江容秋這才直住了眼淚,哽咽着說:“陳國公主說,既然我喜歡這套衣裳,就將衣裳送給我,可是,她卻要我天天穿着這套裙子,一天都不許脫下來!我就這樣,穿了整整半個月,身上都已經臭了!”

    “公主府的奴才天天都來嘲笑我,一口一個江大小姐,說從未見過官宦之女這般囂張的!聽到這話,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!”

    她現在聽到江大小姐四個字,就要渾身起雞皮疙瘩,恨不得這輩子都遠離這四個字!

    江德妃就知道陳國公主不會輕易放過江容秋,聽到她這麼說,也忍不住罵了一聲:“這個女人,是夠毒辣的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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