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哎哎,你幹嘛你?這個地方是你一個乞丐能來的嗎?滾滾滾!”

    惠州城中一家繁華的酒樓門口,小二正要將一個渾身上下灰不拉幾、看不出模樣的小乞丐,攆出門外。

    這個乞丐不是別人,正是和蕭夜辰等人失散的蕭悅溪。

    蕭悅溪再也沒了昔日在長安城中的意氣風發,她別提有多後悔來楚州了,原以爲離開了長安,自己想幹嘛就幹嘛,卻沒想到,剛來到楚州沒幾日就經歷了地震,又跟蕭夜辰失去了聯繫,淪落成了小乞丐。

    她出宮也沒有帶多少銀子,出來這麼多日,這銀子也早就用光了,自己身上那些值錢的東西,也在流落過程中被人摸走了。

    現在的蕭悅溪,看着像個髒兮兮的小男孩一般,哪裏還有什麼一國嫡公主的尊嚴啊,她現在這個樣子,往街頭巷尾一放,絕對有不少人往她面前施捨幾個銅板。

    像今天這樣被店小二趕走,已經不是一兩次了,所以蕭悅溪也就學聰明瞭,既然店小二不讓她進去,她就坐在門口,或許還能有老闆施捨幾個銅板呢,這還是先前的一個小乞丐教給她的辦法。

    就在蕭悅溪聞着酒樓裏飄來的酒肉香,不由得嚥了咽口水,耳邊忽然多出了一道蠻橫粗俗的聲音:“哎,是誰讓你坐在這裏的?你是新來的吧,知不知道規矩啊?”

    蕭悅溪將目光從那些精緻菜餚上收了回來,轉頭看了過去,便見面前站着個跟她差不多,渾身上下沒幾片好衣裳、滿身污垢的中年乞丐,瞪着那雙泛白的眼珠子,惡狠狠地瞪着自己。

    那老乞丐看到蕭悅溪一臉迷茫的樣子,就知道這又是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人,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。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,這裏是我大頭雞的地盤?你看有哪個敢坐在這裏?你小子竟然這般不知好歹,想敢老子搶位置,是不是不想活了啊?你知不知道,老子可是丐幫的人,要是惹老子不高興了,老子讓你死,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!看什麼看啊,還不快滾!”

    老乞丐見眼前這個霸佔了自己地盤的‘小菜雞’,竟然還敢這麼瞪着自己,險些要氣壞了,擼起袖子就準備教訓教訓新人。

    “我走就是了,兇什麼兇啊!”

    蕭悅溪過了十幾年養尊處優的日子,還從來沒遇到有這麼兇巴巴的人呢,雖然氣恨對方這麼跟自己說話,但也知道,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,什麼是虎落平陽被犬欺。

    她看到那老乞丐準備動手了,連忙手腳並用站了起來,給這老乞丐騰位置,跑去另一個角落跟其他幾個乞丐擠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“哼,不懂事的臭小子!”

    老乞丐見蕭悅溪跑得這麼快,嘴裏不禁發出了一道冷哼聲,在放在蕭悅溪坐着的地方,一屁股坐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剛坐下沒一會兒,就有個食客扔下了幾個銅板,老乞丐連忙爬過去撿了起來,嘴裏說着孝敬的話:“誒,謝謝大爺,大爺您走好!”

    蕭悅溪可憐兮兮的將身子縮在角落裏,看到那老乞丐的一番舉動,溼漉漉的眼眸在他手中幾枚銅板上,盯了好半晌,才依依不捨地挪開。

    就在蕭悅溪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時,跟她擠在一處,卻比她還要小上半個頭的小姑娘,將手中吃了一半的麪餅,遞到了蕭悅溪面前,怯怯地說:“小哥哥,你餓了嗎,我手裏還有半個麪餅子,給你喫吧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蕭悅溪看到這粗糙的麪餅,是出自本能的厭惡,她雖然淪落到這個地步,可這些日子,還是堅持用討來的銅板買包子喫,卻從未喫過別人剩下的東西。

    而且,這一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剩下的。

    可就在這個時候,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。

    那灰頭土臉的小姑娘,怯懦地說:“這是妮妮才藏起來的,小哥哥你快喫吧,要是被叔叔看見就布好了。”

    蕭悅溪擡頭看向了那小姑娘,被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吸引,猶豫了一下,便從小女孩手中接過了半塊麪餅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冷靜一下!”

    燕明陌聽說燕明殊要去楚州,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,語氣十分凝重:“現在只是初步判斷,那些死傷者都還未曾找到,萬一十一公主提前上了船……”

    燕明殊倏然打斷了燕明陌的話語,沉聲道:“燕忱舟說了,十一公主並未上船,是在去碼頭時,就已經不見了!”

    既然燕忱舟都這麼說了,那便說明,他盡力尋找十一公主的下落,可還是沒有半點消息,只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
    燕忱舟是燕家老太爺親弟弟那一脈的,也就是燕明殊伯公膝下,最爲出色的一個孫子了。

    洛陽燕氏有兩位嫡子,嫡長子是燕明殊前些年去世的親祖父,這嫡次子,便是燕明殊口中這位過世的伯公了。

    伯公家是主張從商的,便留在了洛陽城,聽老祖宗說,這兄弟二人當年突然鬧翻了,伯公一家便也離開了洛陽,遠走去了惠州。

    燕明殊作爲小輩,她是從未見過這位伯公的,自然不知道當年的恩怨是何故,但記憶裏,這麼多年來,他們也不曾和惠州那邊有所聯繫的。

    伯公膝下僅有一個兒子叫做燕忠齊,出身商賈,這輩子倒也沒有什麼作爲,碌碌無爲不說,膝下更是妻妾成羣。

    而嫡子燕忱舟最是有出息的,年少有爲,小小年紀便去參軍,爲自己打出了一方天地,手段鐵血,一手撐起了已經落魄的家族。

    “是啊嬌嬌,不要說惠州了,就算是阿樓所在的江北一帶,都受到了地震波及,現在都不知那邊情況如何。”

    老祖宗驚聞十一公主的事情之後,整個人的狀態也很差,生怕燕明殊去涉險:“不如,就先讓你二哥哥去看看吧,你一個女孩子,怎麼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不行,我一定要親自去楚州!”

    燕明殊果斷地搖頭:“祖母,不知道爲什麼,十一公主明明跟我沒什麼焦急,可聽到她出事,我十分心痛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,大概是命中註定,我跟十一公主有緣分,如果我不去,我一定會很難過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臉色莫名白了幾分,這種痛苦是沒來由的,燕明殊自己都沒辦法解釋,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:一定要找到十一公主!

    燕明陌沉默了一下,才妥協:“好,既然你這般堅持,就去吧,老九雖然年紀小,但也能保護你,你們務必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此去千萬要小心,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,立刻回長安。”老祖宗握着燕明殊發涼的手,含淚叮囑着。

    燕明殊重重地點了頭:“二哥和祖母放心,我有分寸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親人和愛人都在這裏,無論如何,她都會安然無恙的歸來,就算十一公主遭遇不測,她也要把她的屍骨帶回來。

    給皇上一個交代!

    如果十一公主平安無事,她也一定會把十一公主,毫髮無傷的帶回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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